第八十章食頭燈籠
“師妹,不好,大日要落下去了!”
塵浩望向古城的西邊,大日懸浮在西面的城墻上,眼見就要落下,夜即將降臨。
塵浩喃喃道:“真是怪,這大日剛剛還在我頭頂,曬的我頭皮生疼,怎么就要落下了。”
女媧也盯著洪荒大日,忽然笑道:“這古城確實(shí)古怪,師兄,不如我們留下來看看這古城的夜?”
塵浩情緒不是很高,低低道:“師妹要留下來,那就留下來吧。”
“那就去古城中央那個(gè)大屋舍,在里頭待上一夜。”女媧腳步歡快,走在前頭。
塵浩和馱龍跟在后頭,塵浩坐在牛背上雙手環(huán)胸,頭顱低垂。
穿穿繞繞,大街又過小巷,終于來到古城正中。
古城中央有一座古閣,占地寬廣,外頭有四道長亭,長亭如廊,將古閣環(huán)繞了一圈。
長廊上掛著許多紅彤彤的燈籠,晚風(fēng)吃過,燈籠晃悠悠,發(fā)出輕微的聲響。
塵浩一行穿過長廊,越過小榭,來到古閣正廳大堂,里頭打掃的很是趕緊,纖塵不染。
女媧喊了幾聲,遲遲得不到回應(yīng),想來是沒有生靈在此居住。
塵浩道:“師妹,這古閣這么大,竟然沒有生靈居住,我覺得更是怪了。”
女媧點(diǎn)了點(diǎn)頭,帶著塵浩在古閣里左兜右轉(zhuǎn),選了間精致的小屋。
古閣里有許多屋子,竟然各有特色,女媧選了間較為樸素的。
剛進(jìn)小屋,忽然塵浩身上的陽袍發(fā)出瑩白的光,塵浩上前推開窗戶,輕聲道:“師妹,天黑了。”
大日只在城頭上留下一點(diǎn)點(diǎn)邊角,眼見整個(gè)古城就要陷入黑暗,夜幕降臨。
晚風(fēng)透過窗戶,呼呼吹個(gè)不停,塵浩覺得有些靜謐,于是站在窗口向外張望。
之間古城里的紅燈籠都亮了起來,在黑幕中如同一個(gè)個(gè)紅點(diǎn),被晚風(fēng)吹的不斷晃動(dòng)。
這時(shí),晚風(fēng)中隱隱傳來童謠的聲音,孩童的聲音時(shí)而清楚,時(shí)而模糊。
“紅果果,紅果果,果熟了,骨碌骨碌滾落了……”
古閣外的長廊里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塵浩看的清楚,正是那長角漢子,此時(shí)他滿身的傷,再長廊上跌跌撞撞的跑著。
忽然,那漢子慘叫一聲,栽倒在長廊里,失去了動(dòng)靜。
塵浩面色發(fā)寒,轉(zhuǎn)頭道:“師妹,那長角漢子死了。”
女媧正躺在床榻上,舒舒服服的仰著,聞言道:“我就說那漢子要死,我果然聰明。”
“不是,那長角漢子死的古怪……”
塵浩突然停住了。
女媧詫異,坐起身來,卻見塵浩呆愣愣的看著她,驚恐道:“師妹,這哪里是古城,分明是野外的山坳。”
“剛才那房子,古城都是假的……”
女媧左右一望,不解道:“房子和古城分明就在這,我們就在這古城中啊……”
這時(shí),窗外又傳來童謠聲。
“紅果果,紅果果,果熟了,骨碌骨碌滾落了……”
塵浩聽的毛骨悚然,后頸跟的毛發(fā)炸開。
女媧將塵浩拉到床前坐下,道:“你現(xiàn)在坐在床上。”
塵浩喃喃道:“沒有床,我坐在空中。”
“我能看見,你看不見?”女媧眉頭促起。
她眼珠子一轉(zhuǎn),道:“你把陽袍脫下試試。”
塵浩依言將陽袍脫下,他覺得眼前忽然明朗,屋中擺設(shè)看的明明白白,不由的喜道:“果然是穿了陽袍就看不見這古城!”
女媧叫道:“呀,還不去穿上衣服,赤裸裸的,像什么?”
女媧將頭轉(zhuǎn)到一邊,輕啐一聲,面色發(fā)紅。
塵浩面色羞紅,取出陰袍,走到一旁換上,陰袍穿在身上,讓塵浩整個(gè)看去都陰森森的。
塵浩的聲音仿佛也變冷了,“師妹,那漢子死的古怪,我想去看看。”
女媧點(diǎn)頭道:“我聽了那漢子的喊聲,就在長廊上,你去便是了。”
塵浩點(diǎn)了點(diǎn)頭,出了古閣,穿過小榭,走在長廊上。
長廊上的紅燈籠都在自己轉(zhuǎn)動(dòng),一圈又一圈,塵浩不以為意,飛快繞著長廊行走。
忽然,眼前出現(xiàn)一個(gè)魁梧的身形,塵浩看的分明,是那長角漢子,此時(shí)他正垂著腦袋,坐在長廊的盡頭。
他的身上有許多傷痕,胸腔上的窟窿已經(jīng)變成了孔洞,汩汩的往外冒著血漿。
“沒死嗎?”塵浩有些詫異。
塵浩小心翼翼,慢慢的向前靠去,長角漢子仿佛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一直背對而坐,塵浩走到他身后時(shí),聽到了劇烈的心跳聲,咚咚作響。
“果然沒死……”塵浩松了口氣。
這是,漢子突然抬起頭來,嚇得塵浩汗毛倒豎,神魂皆驚!
他的頭顱是一盞紅彤彤的燈籠!
那紅燈籠占據(jù)了原本頭顱該有的位置,它緩緩的在脖頸上轉(zhuǎn)了半圈,塵浩才看見,那燈籠上長著一雙眼睛,正沖著他笑!
詭異至極的笑!
塵浩忽然聽見身后有碰撞聲,回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身后的長廊上懸浮著密密麻麻的紅燈籠,正沖著他笑!
它們一路跟在他身后!
塵浩面色發(fā)紫,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些燈籠晃晃悠悠,將他圍在長廊里,塵浩才想起來,原來不是晚風(fēng)吹動(dòng)燈籠,而是它們自己在動(dòng)!
“有果果……”
“沒果果……”
那些燈籠自言自語,仿佛是在爭吵。
塵浩額頭冷汗下來,原來那些童謠也是燈籠唱出來的!
突然,骨碌碌一聲響,一顆血血淋淋的頭顱滾落到塵浩腳下,塵浩一看,那頭顱被啃的面目全非,頭上有兩個(gè)斷角的痕跡,應(yīng)當(dāng)是那長角漢子的頭顱。
“紅果果!”
“紅果果!”
那些燈籠竟然都尖叫起來,一窩蜂的向頭顱撲下,塵浩這才發(fā)現(xiàn),那些燈籠的底部是一張張猙獰的巨口。
塵浩被紅燈籠淹沒,一顆破爛的頭顱在狹小的空間里滾來滾去,燈籠們狂叫著互相爭搶,一片混亂。
塵浩從燈籠堆里爬了出來,那些燈籠仿佛沒有看見,這讓塵浩想起師傅說過的話,‘可晝穿白袍,與光同曦,光芒廣大,可夜穿黑袍,與夜同晦,鬼神莫覺。’
夜穿黑袍,與夜同晦,鬼神莫覺!
塵浩呆呆的站在一旁,看著燈籠互相追逐那顆殘破的頭顱,他的心底慢慢的有殺意在滋生,想要上去將這些燈籠拆的稀爛。
這縷殺意,如同一顆種子,長在他的道心上,難以抹去。
或許,這顆種子原本就有。
那些燈籠爭了片刻,將那顆頭顱吃的粉粉碎,紅的白的流了一地。
那些吃了頭顱血肉的燈籠突然上下蹦跳起來,蹦蹦跳跳,圍成一圈,高唱道:
“吃果果,果吃了,斷橋開,蹦蹦跳跳見森窮……”
它們的歌謠聲越來越高,那些沒吃過頭顱血肉的燈籠忽然燈火熄滅,倒在地上,陰風(fēng)吹起,骨碌碌滿地亂滾。
那些蹦蹦跳跳的燈籠面前忽然出現(xiàn)一座幽深的門戶,如同一個(gè)深邃的洞穴,陰森森的光從洞穴里透露出來。
那些燈籠蹦蹦跳跳的,排成長隊(duì)往門戶中走去,一跳進(jìn)去,就消失不見。
就像一條燈火長龍,忽然就憑空斷去。
塵浩心中殺意涌動(dòng),默默跟在后頭,他從門戶往里望了一眼,門戶后是一座殘破的石橋,十分的道路有九分是斷去的。
塵浩最后一個(gè)邁步走入門戶,那些燈籠晃晃悠悠,飄浮在斷橋上,井井有條,很有秩序。
如同在斷橋上搭了座燈橋。
斷橋延伸出許遠(yuǎn),燈橋也延伸出許遠(yuǎn),塵浩隱隱能看見盡頭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他踩在那些燈籠上,如同踩著過河的石子,向斷橋盡頭走去。
這些原本安靜下來的燈籠又熱鬧起來。
“有果果……”
“沒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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