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秦毓說完,夜闌沉默了許久,在他看來秦毓這句話的意思有些難以理解。
好像是故意拉進關系,也可以理解為帶有敵意的暗示。
“秦大人有話直說如何?”
夜闌負手站著,他并不想與秦毓有太多的牽扯,如果不是因為牽扯到安儒的這個案子,他也根本不會停下來理會秦毓。
秦毓現在馬車邊,他明白夜闌的意思,也正打算長話短說,只是恰好此時安府的門開了,安儒抱著擬好的奏折從府中出來,秦毓看到她的時候,她也剛好看到了秦毓。
“中丞大人,大理寺卿……”安儒猶豫著走上前行了禮,然后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兩人為何出現此地的樣子問道,“兩位莫非剛巧路過?”
安儒剛說完,秦毓那含笑的眸子邊望了過來,他素來習慣給人留三分薄面,但看到此番作態的安儒他卻不想這么做了。
“我確實是路過,不過卻意外看到夜大人一大早從安府翻墻而出,我便好奇停下來問問。”
秦毓剛說完,安儒臉色陡然驚變,她連忙看了眼夜闌,只見夜大人一如既往,神色冷淡,并不為秦毓的話所動。
安儒的目光頓時變成埋怨,既然沒有把握不被發現還跳什么墻,跳了還理直氣壯不解釋,這屁股還得她自己來擦!
“秦大人誤會了,中丞大人只是……”安儒急著辯解,腦子里醞釀著各種借口,不過沒等安儒接著開口,便被一個清朗的聲音截了去。
“只是,昨夜從百花樓上救下安御史,這回是送了安御史回來準備折返而已?”
秦毓的語調平緩,好像再說稀疏平常的事情,安儒頓時吃驚地看向秦毓,臉上短暫的尷尬之后卻多了幾分無力。
“所以,秦大人打算怎么處理這件事?”
安儒說完,原本一直沉默的夜闌也把目光投向秦毓。
秦毓聞言看著兩人,他在馬車外站了好一會,此時周身上下彌漫著冷意。
“若我沒猜錯,這件事最后也不過是公主頑劣,作弄朝臣。”
秦毓說著目光看著夜闌,如其說是猜,倒不如說從一開始他就料定了這個結果。
安儒聞言微微呼了口氣,秦毓若說與她一開始想得一樣。
“可是即便如此……”
一陣風起,秦家馬車上的鮮紅的穗子被微微揚起,然后又落下,安儒抱著懷中奏折,雙目冷靜而遙遠的望向宣慶殿的方向。
“也總要讓皇上知道那位太子殿下的心思才不虛此行!”
女子的聲音被冷風吹散,不知飄零到哪里,只能依稀從那獨特的細軟而又堅定的音色中辨別。
秦毓一時間突然想起金尚書前日與他喃喃過。
“安御史,有點不一樣,不一樣……”
他嘴角揚起,望著眼前女子明眸含笑,一時大地恍若春回。
“如此甚巧,我也是這樣想。”秦毓說著目光對向夜闌,“只是不只中丞大人如何想?”
夜闌那秀美的長眉挑起,美麗精致的眼眸看了眼二人,便直截了當的走了,回了秦毓一個孤高冷傲的背影。
對于夜闌的態度安儒倒是早已習慣,但是她琢磨著身邊的秦毓未必習慣,便連忙抱拳道。
“中丞大人一向如此,秦大人莫見怪。”
秦毓目光依然在夜闌的背影上,只見他笑了笑對安儒說了一句讓她摸不著頭腦的話。
“下次莫要如此了。”
——
今早結了霜,御花園的草木上染了一片白,弘歷帝的步攆順著鸞鳳宮一路顛晃著到了宣慶殿。
昨夜皇后帶著小女兒到他面前認錯,哭的一張小臉的都花了,問她只說自己又跑到宮外玩耍,卻被當做罪犯趕了出來,可是受了好大的委屈給父皇丟了臉。
弘歷帝想起那場景,輕笑著搖了搖頭。
是受了委屈還是丟了臉,亦惑是別的什么,難道她以為他這個當皇帝的爹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