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后半夜的時候京中下了雨,好在不大,地上積水不多,結冰處也少,只是這場雨之后,天氣就更冷了。
“阿嚏——”
安儒坐在馬車里,緊緊的抱著手爐不撒手,昨夜她就有些凍著,誰知今日起來愈加嚴重了。
“小姐,實在不舒服的話,就告假吧。”
驅車的安叔不放心的囑咐著,車里的安儒搖了搖頭,“不必了,我還好,沒事的。”
馬車緩緩的往御史臺駛去,安儒想起今日朝中的事情,她本以為上次的事情會在長孫衛被革職結束,想不到今日弘歷帝當朝便罷免了幾位重臣,聽退朝之后有人議論,這些被罷免的,多是太子的親信。
昨日單獨見弘歷帝的時候,弘歷帝明明還那般親切如長輩的模樣,安儒都以為他已經不把太子的事情放在心上,原來這重頭戲竟是在后面。
安儒突然想起今日退朝時,太子看向自己的目光,那般怨懟憤恨的一眼,讓安儒不由得苦笑,她無奈的按了按額頭,這太子想必是以為,昨日單獨面圣,她說了什么話之后,才惹得弘歷帝如此大動干戈。
天可憐見,她倒是真的想,可惜她沒這本事。
不過安儒卻開始懷疑,昨日的面圣,是不是弘歷帝故意拿自己作了誰的擋箭牌。
在安儒苦思冥想的時候,馬車緩緩停了,安儒從掀開車簾,看已經到了御史臺,便下了馬車,只是阿儒沒想到她剛下馬車就看到隔壁的馬車上也有一個人下來。
“好巧啊,何恕。”
安儒對著下來的男人招呼了一聲,果然何恕聽到她的聲音頓時神色一變,轉頭看了她一眼,半晌才滿臉牽強的開口道了一聲。
“安大人。”
何恕這一聲叫的極不情愿又帶著三分隱忍,昨晚這安儒對自己的威脅還猶在耳邊,今日又一副言笑晏晏的嘴臉,不知這女人現在打什么算盤!
安儒見何恕緊繃著面容,心中忍不住暗笑,和何家那兩只老狐貍比起來,何恕是何其的純良易懂。說起來持才而傲,這幾個字原本誰做都有那么幾分不妥,唯獨這在何家庇護下的小公子,倨傲便倨傲了。
籠統人家也有這個本事,心思也算是純良正直。
安儒心中一番計較何恕自是不知,他只知道此時安儒盯著他好一會卻不發一言,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安大人不去看秦大人,如此看我做什么?”何恕蹙著眉不悅的看著安儒,并且毫不留情的揭露安儒的齷齪的心思。
安儒從沒被打臉的如此迅速,剛覺得這廝純良,這就開始毫不客氣的揭人傷疤。
她決定收回之前的評價,然后改成五行缺打的臭小子。
“我為什么不能看你?”安儒琢磨自己這名聲怕是沒什么可挽回的了,那大不了就破罐子破摔,她索性靠近了何恕幾分,臉上帶著輕笑,“本官突然想起在某時某地,何公子親口說的要被我綁在床上,現在想起來何公子那時模樣真是……十個秦公子也比不上。”
安儒說完還抬起手故意要去撫摸何恕的臉頰,不過不出意外的被躲開了。
“你——你簡直——”何恕陡然漲紅了臉,氣息陡然變重,他手指著安儒,他當然知道安儒時在故意惡心自己,但是既然如此他還是忍不住惱火,他長這么大何曾被如此看待過!
“你這女人簡直不知羞恥!”
安儒冷眼看著何恕,被這般辱罵不怒反笑,“你最好看清楚你的身份,在御史臺如此與我頂撞,本官不僅可以罰你俸祿,降你官職,還可以賞你板子,送你回家……”
安儒說著故意用著更加譏諷的眼神看著何恕。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哭著鼻子回家找找你的阿爹或者祖父……”
“就這樣說如何?”安儒說著故意掩了口鼻,作女子嬌怯告狀的樣子,“那御史臺的安儒,簡直禽獸,居然在當值的時候想要輕薄于我……”
何恕怒不可遏,安儒滿面春風,兩人站在御史臺的朱門外如此對視那么兩三刻,直到安儒察覺到冷,裹緊了衣服進了御史臺。
倒是何家的馬車上,小廝看著盛怒之下的小公子連忙道。
“公子,要不要小的回去稟報老爺,好好把那女官教訓一番!”
小廝說完,何恕便想到剛剛安儒那一番言辭,他頓時用更森冷的目光看向小廝。
“你若是敢與任何人亂說,我便拔了你的舌頭!”
何恕說著,目光同時看向了另一駕馬車上的安叔。
安叔連忙躬身頷首,他一邊客氣的對這何家小公子表明絕對保密,一邊暗自納悶,小姐這是怎么了,現在不僅是不見那位秦公子,提到秦公子也不沒有了往日羞怯僵硬的神情,難道真的瞧不上秦毓,看上了這小公子?
想著安叔看了眼何恕的盛怒的神情,頓時把那猜想給否了。小姐若是喜歡的話,沒道理把人家氣成這樣啊!
不過安叔驅馬回家的時候心情還算不錯,不管如何,現在小姐能收了對秦公子的心思就是好事。
那人,在安叔看來,絕非良配。
回了御史臺的安儒看到已經在長諫閣當值的容真,自從那日訓斥了之后,這丫頭再沒有拿著一堆東西,在她面前姐姐長,姐姐短了。
這樣很好。
安儒兀自滿意,心情愉悅的去了自己的屋子,只是她走了之后,坐在角落里的容真撅著嘴看了眼安儒離去的方向。
此時正好何恕進來,容真剛想打個招呼,一觸及何恕臉上的神情,原本的話便咽下了,她眼睛轉了轉,然后小心的試探道。
“你今日是怎么了,看你與安……大人一起回來,莫非是與安大人吵架了?”
何恕臉色難看,容真覺得此事八九不離十,便換了個埋怨的表情。
“你也是的,安大人可是右都御史,你在御史臺惹了她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容真說完,何恕便冷眼看向她,“怎么,你覺得我怕她?”
說著他又嘲弄的把容真上下打量一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在我面前,奉勸你還是少賣弄為好!”
“什么心思,我有什么心思?!”容真也惱了,她有點緊張的看向何恕,不過很快又冷靜下來,她坐回了自己的桌案,委屈道。
“我本來還想為你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