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安儒雖然這么說,但也沒覺得這個算是什么威脅,畢竟即便她不讓十三來,夜闌依然可以安排什么十四、十五過來。
“那你要我把這幾個人送到哪里?”十三的聲音有些悶,似乎是不高興。
安儒沒想到十三就這么妥協(xié)了有點意外,她手壓在脖子上思索了下,手指了指旁邊,“我記得家丁都是在東邊的院子,你送過去吧。”
十三聽了話,便走到那兩個不省人事的家丁身邊,一手撈一個好像提麻袋似的把人扛走了。安儒瞧著他那背影,臉上不自覺的輕笑了下,地上的阿春還在趴著,安儒便上前把阿春扶起來送到自己的屋中。
阿春現(xiàn)在還是豆蔻少女,總不能讓十三隨隨便便扛著就走。
安儒把阿春放在床上后便去生上炭火,畢竟她的丫頭就這么一個,若是凍病了,她身邊很多事情可就沒人料理了。
屋外日光大好,竟是比屋中要暖和許多,安儒站在日光下微微仰著頭感受這冬日的暖陽。
此時京城中鼓樓上傳來悠長的轟鳴聲,這鐘鳴聲一聲接著一聲,從朱雀門一直到城門外,十八座鐘樓此起彼伏。這聲音前世的安儒聽了許多年,時間久了,便覺得這聲音仿佛催命一般,告訴著她一個時辰又過去了,又過去了一個時辰,可她還在那朱墻深宮中,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得不到。
安儒在越來越近又越來越遠的鐘鳴聲中長長的喟嘆一聲,她當真是三生有幸得了上天的眷顧能重新回到這個時候,雖然有時候她也會怕,怕這一切如夢一般睜開眼便消逝掉了,但好在指尖上感知的到的溫度讓她確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安大人嘆息什么?”十三不知什么時候回來了,站在院門口奇怪的看著安儒,“你很奇怪,自從落水醒了之后,你便經(jīng)常嘆息?!?/p>
安儒沒有轉(zhuǎn)頭只用余光瞥了眼門邊的那抹紅色身影,她倒是忘了,夜闌一直安排的隱衛(wèi)可是一直暗中監(jiān)視自己來著,不過說起這個來。
“既然你一直暗中跟著我,為何前幾日我被小公主暗中算計你卻不救我?”
安儒說完,目光不善的看向十三,她倒是想知道他的回答。
“你被暗算了?”
原本在門口的十三聽到安儒的話似乎被驚到一般快步走到安儒身邊,但又在三步之遙的地方停住腳步,他雙目將安儒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蹙著眉小聲道。
“但你看起來沒出什么事啊?!?/p>
“我沒事是因為本官志勇雙全,但是你呢,你不是一直跟著我嗎,居然不出手相救?”安儒沒好氣的看著十三,總覺得這廝最后一句沒什么事好像是失望一樣。
“我前日告假去了趟城外,也就那一日?!笔f著摸了摸后頸回憶著,“但是我回來之后夜大人并沒有與我說什么啊。”
“怎么,你的夜大人做什么還要向你交代?”阿儒說著好笑的看了十三一眼,便轉(zhuǎn)身去院中找生火的木炭。
“我,”十三剛說一個字聲音便是一頓,接著道,“屬下不是這個意思?!?/p>
“我也好,屬下也好都無所謂,在我這里不需要這么講究?!?/p>
安儒此時已經(jīng)找到了院中的木炭,只是看著那堆黑乎乎的東西她實在束手無策,于是她目光又轉(zhuǎn)向身邊的十三。
“你會生火吧?”
十三腰間看著安儒面前的那堆東西,便知道她是要做什么。
“我會,交給我吧?!?/p>
等十三把炭火升起來之后,安儒便拎著炭爐去了屋中,阿春那小丫頭這次真的被十三害慘了,臉色煞白的躺在床上,安儒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之前在屋外干站了那么久也保不齊會不會生病。
此時十三抱劍站在窗邊看著屋中的安儒,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單薄的衣裳,又看了眼床上的阿春,索性轉(zhuǎn)過身不再去看。
不過好在安儒的擔心是多余的,阿春傍晚醒來的時候依然活蹦亂跳,只是看到十三的時候還是苦大仇深。
安儒看這模樣,只好在晚膳之前以貼身護衛(wèi)的身份把十三介紹給了府中的人。
“小姐,他可信嗎?貼身侍衛(wèi)不是得最信任的侍衛(wèi)才能擔當嗎?”
安儒看這阿春的樣子,無奈的笑笑,目前并不是可靠不可靠的問題,而是以人家的本事,她根本沒得選,要么明擺著,要么就是暗中。
兩相比較,安儒寧愿正大光明一點。
說起來,安儒這一次休假就真的是在家休息了,這些日子天氣的都不錯,安儒多半是在阿爹的院子照顧阿爹,偶爾會在自己院中曬太陽,連一直打算要夜闌那里理論的事情都延后了。
主要是現(xiàn)在她并沒有做什么特別的事情,所以便也無需防備什么,而這樣無限期的休假確實十分難得。
再則,待她去了西北邊境,少說也有大半年不能回京,趁著現(xiàn)在多照顧照顧阿爹才是首要的。
手中的巾布沾了熱水,安儒和安叔一起給昏睡中的阿爹擦身,忙了好一會才從屋中退出來。畢竟當了幾年的官,這種勞力的事情安儒很少做,這一會便累的腰痛,她捶著后背把用過的水倒了,轉(zhuǎn)眼看到好像柱子似的杵在門口的十三,便把手中的盆一伸。
“你去把盆放回去,天天就知道杵著,也不知道做些事情,我要你這護衛(wèi)有什么用?”
這幾日十三經(jīng)常被安儒這么訓著,眼下也習慣了不少,他不再辯解自己的任務(wù)是保護安儒的安全,只把盆接了放回去,便又站到能看到安儒的地方待著。
安儒累了便坐在院中的臺階上,她這般休息已經(jīng)有四五天,前兩天不去上朝還覺得有些不習慣,現(xiàn)在覺得這樣的日子也不錯,她轉(zhuǎn)眸看了眼不知何時又跳到房頂上的十三。
這少年身上還是那身紅衣,此時抱劍坐在房頂,有幾分肆意灑脫之色,只是他的視線牢牢的定在她身上,此番安儒看過去正好與十三的目光對上。
“都這些天了,怎么也不見你換身衣裳,難道你的夜大人如此苛待屬下,銀兩都不夠添置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