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安儒是真的忘了,甚至前世的時候也不曾知道過,“原來我們兩家當(dāng)初還是有淵源的……”
定遠侯捋了捋胡子,笑瞇瞇的繼續(xù)道,“你家當(dāng)初在淮水,我跟這小子娘成親也是在淮水,這何止是有淵源,細細說來,淵源可大了,且以后說不定還有別的淵源。”
這老頭說的玄乎,可聽罷了還是讓人一頭霧水,安儒正想細細探問,可這時定遠侯卻擺擺手道。
“這屋里一股子塵土太大,你們也快些出來吧,馬車在外面候著呢,這天色可不早了,再耽擱天黑了也回不去了。”
定遠侯說完自己先出去了,安儒看了眼夜闌,兩人也簡單的收拾下跟在那也夜老頭的身后。
“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夜闌看了眼身邊的安儒,負手超前走著,“還能去哪里,我爹現(xiàn)在在和關(guān)外各個氏族談判,現(xiàn)在去關(guān)中的營帳。”
安儒聽完琢磨了下,便皺眉道,“那不是得碰到長孫衛(wèi)?”
“怎么,你怕他?”
夜闌問完,安儒便不痛快了,“我怕他?我是嫌他麻煩,這么大一男人,心胸狹隘得很,你都不知道,之前……”
安儒一說著一邊走,前腳剛跨出這驛館的大門,后腳便頓住了。
門口馬車上,赫然醒目的坐著個高大的男人,只是他此時嘴里咬著跟雜草穗子,一只腿蜷在膝下,一只胳膊架在腿上,一副自在怡然的模樣,除了瞥過來的戲謔眼神。
“怎么,安大人不接著說了?在下之前如何了?”
安儒如何能猜到那夜老頭居然能使喚長孫衛(wèi)駕車。
話到嘴邊咽下去,此時的安儒只覺得腮幫子酸疼,可讓人咽不下氣的事,這廝當(dāng)初分明是故意刁難過自己的!
只是后來她還擊了而已。
“聽說長孫將軍近來有高升,可喜可賀啊。”
安儒臨時改成的恭維顯得沒多少誠意,長孫衛(wèi)瞧了眼這個他也以為已經(jīng)死透的女人,而后目光又轉(zhuǎn)了回去,直到三人都上了馬車,他甩出韁繩的時候才冒了句。
“在下多少也是屈尊降貴了,等回去養(yǎng)好了,姑娘可得記得這份恩情。”
安儒坐在馬車里,雖然聽得分明,卻扭了個頭權(quán)當(dāng)有人放屁,這才多大會啊,就知道自己不是大人,是個姑娘了?
呵——
一時車中無言,直到下車的時候,還是夜闌過去道了聲謝,至于安儒,她現(xiàn)在雖然一介草民,但有了定遠侯之前話后,現(xiàn)在膽子可是大的很,便直接無視了長孫衛(wèi),進了營帳。
“喲,看來過節(jié)不小。”夜老頭看到走掉的丫頭,拍了拍長孫衛(wèi)的肩膀,“不過我記得,你小子原來確實挺惹人煩的。”
長孫衛(wèi)雙唇抿了抿,抱拳躬了躬身,沒有多說什么便也告辭了。
他原來如何,他比誰都清楚。
原來他是天之驕子,長孫未來的家主,起碼他一直便是這么以為的,家里的所有人也是這么對他說的。
可一個眼高于頂?shù)奶熘溩樱诔弥希暱涕g卻一無所有,圣上的拋棄,祖父的拋棄,當(dāng)以為的一切都轟然倒塌的時候,摘去矜貴的頭銜,他只是個被人恥笑的可憐蟲而已。
就像這個女人當(dāng)初說的。
‘你是不是以為長孫家的兒孫輩只有一個人?你現(xiàn)在算什么東西,在本官面前作威作福?’
那女人的聲音,像一把鋼針,直至今日還定在長孫衛(wèi)的自尊上。
可惜,他現(xiàn)在依然還不是個什么東西。
吐掉嘴里的草芥,長孫衛(wèi)手捏在頸后搖晃了幾下脖子,不過沒關(guān)系,時間不是還長著嗎?
原來丟掉的東西,他都會慢慢拿回來。
不過從某種角度而言,他與安儒兩個人,還是有些相似的,比如,在被人譏笑這一點上,他們兩人應(yīng)該都是在京城名動過。
長孫衛(wèi)回到營帳之后,守在營寨外的小兵便火速跑出去,不消片刻拎了兩壇子酒來,“將軍今日打算打點什么下酒菜?”
長孫衛(wèi)看著兩個叮當(dāng)晃蕩的酒壇子,脫掉外袍抖了抖,便把人打發(fā)了出去,“本將軍今天不喝,拿下去你們分了吧。”
小兵一聽也不推辭,抱著兩個壇子樂呵呵的跑了,這個將軍比高將軍爽快大方。
晚上的時候,安儒被小兵請到旁的營帳說是用晚膳,一掀開營帳,果然不出安儒所料,里面已經(jīng)做了夜家兩父子。
“長孫衛(wèi)呢?”
夜闌聽到安儒又這么連名帶姓的喚長孫衛(wèi),不禁笑了下,手指了下營帳門口。
“就在你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