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
領了任務獎勵,游戲界面右上角的好友管理多了個紅點,她點進去——
【胸大腿長小萌神】請求添加您為好友,下邊附加了一條信息:收徒嗎妹子?
許是特意看了資料,知道許長安也是妹子,拜師來了。
想都不想,她點了拒絕。
口干舌燥得厲害,許長安扔了手機,穿著拖鞋噠噠地下樓去了。
是酒癮犯了。
許長安愛喝酒,這毛病是五年前養成的,那年許長安雙親身亡,蘇家領了許長安為養女,她夜夜失眠,便夜夜喝酒,醉到不省人事,醉到昏昏沉沉失去意識。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次數一多,蘇家二老發覺,制止了她,一次、兩次、三次……
許長安屢教不改,最后一次喝酒被發現,是剛在K校入學,蘇志氣得把她打了一頓,用花園里抽的薔薇藤條,韌勁十足,狠狠地抽在她的手臂上,劃出好幾道血口子。
許長安硬氣,當著姜衡的面咬著牙沒出聲。
之后,許長安再沒光明正大地喝過。
今晚心情焦躁,再怕那幾條藤條,也止不住心里悄悄滋長的癮,攪得她心亂如麻。
冰箱里是有酒的,今晚吃的西餐,許長安再沒留心,對一桌酒味卻敏感,打開冰箱,果然有尚管家用剩的葡萄酒。
啤酒跟葡萄酒不一樣,香醇可人,她熟稔地打開瓶塞,往高腳杯倒了半杯。
癮再大,儀式感也要有。
深藍色燈光打在臉上,照出她半邊輪廓,那一雙眼睛沉醉在美酒里,與那姍姍白發陪襯,妖艷十足。
抿了一小口,對了感覺,又迫不及待地一飲而盡,這酒不錯。
樓道上人影漸漸走近,腳步聲在門框邊戛然而止。
許長安飲酒的動作亦僵住了,她轉身,白色襯衫、黑色西褲、還有獨屬于深夜的眸,是蘇梓。
“呃……我……”許長安慌了,不知道怎么解釋。
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手里的高腳杯重如千斤。
“酒充不了饑?!彼S長安靠近,拿過她手里的高腳杯,冷漠地道,“況且你現在不宜飲酒。”
酒還沒過癮,許長安驀地憎惡那浪費時間的儀式感,卻張了張嘴,沒挽救住。
蘇梓已經在洗酒杯了,卷起了半邊袖子露出白皙的手,竟還有人的手比她看起來還要涼薄,像白色大理石,再纖細也看不清脈絡。
為了挽救自己的形象,“我就是……”
“小姐、少爺,你們怎么來了?”尚管家出現,嚇了許長安一跳。
她怕蘇梓,更怕尚淺。
許長安吞吞吐吐,如果餐廳的燈再亮些,興許能照清她蒼白的臉,“尚管家,我……”
“她餓了,讓我做飯給她吃。”
……
突如其來的解圍,許長安心生愧疚。
“小姐餓了,可以叫我來做?!鄙袦\走到許長安身邊,拍了拍她的肩,“少爺哪里會做什么飯?”
“我會?!鄙砗?,是蘇梓的抗議。
許長安尷尬,“我……”
“行啦,”尚淺收回手,躍過她對著蘇梓,“少爺你就好好去休息吧,聽說明天還有早課不是?”
“是?!?/p>
“小姐的飯讓我來做就好?!?/p>
蘇梓輕‘嗯’了聲,繞著餐桌另一邊出去了。
尚淺將洗碗槽里的高腳杯擦干,不聲不響地放回原位,“小姐,想吃什么,我現在可以做。”
“不用了尚管家,我先上樓去了?!?/p>
嘭!
房門一關,像是被釋放出獄。
若不是他那句‘況且你現在不宜飲酒’,她還愿意承認自己認錯了人。
他的確是蘇梓,卻不是早上溫潤如玉的少年模樣,少了分柔和,多了分淡漠。
太久沒喝過紅酒,許長安頭醺醺地倒在床上,拿出手機解鎖界面,是姜衡發過來的信息——
“長安,我們Vg是不是要改個名了?”
Vg是許長安、姜衡、牧野、時嘉禾外加單飛袁佳佳組成的一支王者榮耀隊伍的隊名,按照時嘉禾的說法,Vg就是Verygood。
沒想到,Vg還沒進入眾人視線,就被拆解得支離破散。
想來,確實要改。
她迷迷糊糊地發了個‘嗯’,眼皮忍不住地合上了。
——
蘇梓關上房門,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著,是一個來電顯示,他接起,“喂?!?/p>
“老大,你真的不回來了嗎?”電話那頭,女生撒橋道,“我好不容易拿到畢業證,你竟然就這么拋棄我們四個,說好一起上國服的呢?”
“家里有事,不得不回。”蘇梓不急不慢地回應。
女生壓著軟嫩的嗓音,嗲聲嗲氣,“那你什么時候回來?。俊?/p>
“沒確定?!?/p>
……
沉默半晌,女生才妥協,“等你確定了一定要告訴我??!”
“嗯?!?/p>
一來一去掛掉了電話,蘇梓眼睛盯著電腦屏幕,腦海里卻是那一頭銀發絲的女生,他從未見一個女生喝酒喝得像她那樣妖艷,那樣攝人心魄。
嗯,沒錯。
她叫許長安。
——
這一覺,許長安睡得很不安穩,閃電好似打在窗外,直逼她陽臺的落地窗,猛地一驚,睜開眼來,跑去掀開窗簾,月光鋪了滿地,哪來風雨?
她自嘲,又做夢了。
隱約聽見房門外急促的腳步聲,驀地感覺是自己幻聽,但她還是開了門,看到蘇志走過時,忍不住好奇地叫了聲,“爸。”
蘇志回眸,眼眸里像著了團火,很快斂了,語氣極度冰冷,“回房去!”
……
“哦。”
不問原因,不想問,不敢問。
關了門,窗外忽地閃過一道光,以為是自己恍惚了眼,想開窗,房門卻又咚咚咚地敲起來。
她莫名焦躁。
打開門,看到來人,眉心微蹙,“媽,什么事???”
“別墅群整一片電路都燒壞了,你小心些,別被觸到電?!绷珠_說話急促,像是子彈上了膛,一發不可收拾,“告訴媽,你晚上是不是喝酒了?”
……
大半夜搞突然襲擊,許長安有點受不住,不回應,算是默認。
臉匿在銀白色長發里,有點仙氣,又有點妖氣。
林開雙手環抱著她,似在顫抖,話里哽咽,“長安,答應媽好不好,以后不喝酒了好不好?”
“媽。”許長安有點懵,喝個酒而已,又不是什么性命攸關的大事?
林開迅速擦了眼淚。
許長安看在眼里,心里話也不好說出口了,略微點頭,小聲道:“以后不會了?!?/p>
林開讓許長安回去睡覺,臨走時,還進屋幫許長安關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