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哥哥,等一下!”她小跑追上他,不敢耽擱,徑直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用打車軟件叫的車,到學校后山,一個人影都沒見著。
“怎么回事?”顧十里環了一圈,沒見到人。
黑燈瞎火,沒有路燈,月色低迷。
許長安拿手機給時嘉禾打電話,電話很快接通——
“嘉禾,你人呢?”
“在宿舍呢,嘛呢?”聲色慵懶,像沒睡醒。
她蹙眉,“你在干嘛?”
“睡覺啊,訓練回來累得要死?!甭犓谏鞈醒?。
許長安回頭找顧十里,“十里哥哥,我們中套了!”
他幡然醒悟,跑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走!”
“站住?!比齻€男人從身后蘆葦蕩走出來,昏沉的月光下,分辨不出來人模樣。
三人統一特色:黑色緊身衣、身材魁梧。
領頭的人走上前,依稀辨出那人輪廓。
許長安眉心擰在一塊,抓著顧十里的手,連連后退,“你……”
是蘇家仇人,上次攔住時嘉禾跟她的那個。
“許小姐記得我,真是在下的榮幸。”
顧十里反握住她,小心問道:“長安,你認識他嗎?”
“是蘇家的仇人。”再次后退,聲音顫抖。
她本不怕,但上次見過他一只手不動折了時嘉禾,沒法不怕。
“你們想干嘛?”顧十里喊著,蘇家仇人,是敵是友,他心里沒譜。
“顧少爺,這里沒你什么事,請你走吧。”
……
眉心蹙得厲害,她又往后退了退。
她放縱浪蕩、飛揚跋扈,不過是掩飾內心軟弱,當更強者出現,氣勢壓不過,本質就要暴露。
許長安,并沒有看起來那么無所畏懼。
“長安別怕,我不會丟下你的?!蔽罩氖郑酶o。
她沒法安心,不保證全軍覆沒。
“英雄救美?”男人越靠越近,聲音愈來愈大,“可惜你沒這個本事?!?/p>
啊——
是許長安尖叫。
顧十里的脖頸被抓住,哽在呼吸道,光線太暗,看不到他臉漲紅。
他氣息微弱,“長、安、快、跑……”
腳千斤重,哪里能跑?
男人偏過頭,看向許長安,“許小姐,別急,下一個就是你了?!?/p>
“放開他?!彼斐鍪?,眼底蒙塵,抓著男人的手,想扒拉下來。
男人真的松開了手。
顧十里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嘖嘖,美人救英雄,不多見啊~”一臉獰笑。
她后退,手臂被抓住,男人湊過臉來,靠在她胸前,微仰起頭,感慨了聲,“真香~”
……
腦子一片空白。
呃——
男人瞳孔變大,同時松開她的手,呼啦倒向她。
她被撲倒在地,男人壓著她,這微妙的姿勢,惡心。
顧十里將男人推開,抱起許長安,眸底滿是心疼,“長安,你流血了。”
在脖頸處,被男人用手劃的。
熱絡的液體滑落,滑過雪白冰涼的皮膚,愈發滾燙。
后知后覺的疼。
“疼?!闭f完最后一句,昏死過去。
——
四周死寂,偶有電流通過的聲音。
她沒睜眼,視網膜仍能感覺刺眼燈光的存在。
脖頸處有東西劃過,輕微的摩擦聲,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
“止血鉗?!币粋€男人聲音打破原有的死寂。
沒有其他回應。
不知名物體抵在脖頸處,不痛不癢。
聲音再次響起,“線?!?/p>
聲音低沉有力,帶著抗拒不了的威嚴。
“剪子。”
她太累,再次睡著。
醒來時,濃重的酒精味充斥著整個房間,光線偏向柔和,她睜開眼來,時嘉禾坐在床邊,睜著一雙好看的眼,眼里似有血絲。
“醒了?!?/p>
見她要開口,他指了指脖頸,“你被割傷了,做了手術,暫時開了不口?!?/p>
方才的片刻清醒,想必在進行手術。
她閉上眼,又睜眼,抬起一只手,甩了甩。
“不要看手機了。”時嘉禾清楚她要的,偏偏不給她,“你需要充分的休息?!?/p>
……
她白他一眼,只能認了。
“以后能不能先打電話跟我確認一下,你這樣莫名其妙跑到學校后山找人,就不怕是有人訛你?”
她面無波瀾,一言不發。
即便沉默,也分明看得出她毫不在意。
靠!
像拳頭砸在棉花上!
他甩出門,哐地一聲。
“姑娘,你這男朋友脾氣挺大啊。”護士進來,手里拿著表。
知道她不能說話,護士自言自語起來,“不過他也是緊張你,擔架把你抬起來的時候,他眼都紅了,我們江醫生還沒說話,他差點把江醫生打一頓?!?/p>
……
她心頭一酸。
知道他對自己好,卻不知道是到哪個程度,總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對他,原來不過是自己瀟灑。
而后,主治醫師進來看了情況,一切正常。
醫生剛走,時嘉禾進來了。
她盯著他看,他瞥她一眼,見她眼神奇怪,哼一聲,“看我干什么?”
再次伸手,要手機。
他冷眼,“玩什么手機,休息!”
呵!
脾氣真臭!
她出奇執著,伸著手,僵持在半空。
……
按捺不過她,他掏出兜里的手機,解釋道:“你的手機估計丟了,要玩用我的?!?/p>
她接過他的手機,屏保是Vgreb唯一一張合照,當時,袁佳佳還沒走。
許長安什么都沒問,徑直打開便簽,新建空白頁輸入一句話,而后,抬手,還給他。
時嘉禾接過手機,屏幕亮著,看了一眼。
她寫著:謝謝你。
……
再看她,明明脖頸纏著繃帶,難看得要死,在他看來,別有一番韻味,莫名心跳加速,他紅了臉,咳了咳,“行了行了,你這一認真我都覺得尷尬?!?/p>
她嘴角微勾,算是聽了。
因為傷到食道,她暫時不能吃東西,干巴巴看蘇家夫人帶一籃子蘋果,連口水都咽不下。
扎心得難受。
“長安,沒事的,等傷好了,媽給你買很多好吃的?!?/p>
她點點頭。
林開應該是連夜飛過來的,臉色稍許疲憊,安撫完許長安,便到隔壁椅子上小憩。
歲月靜好,窗外陽光斜斜打在窗簾上,被單撲著一層柔和的光。
她不餓,莫名心里空落。
在想顧十里,他現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昨天晚上,他應該受了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