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逝一笑,眼底逐漸彌漫出怒意和諷刺:“可不止兩名哦,我們府中死士,一共分了四名給阿掩,自從上次遇刺,我跟爹爹又各自多分一人過去,如今阿掩身邊一共六人,大娘還是乖乖跟我一同去趟懷王府的好,要是阿掩少了一根汗毛,保不齊爹和奶奶,要遷怒于你的。”
這話說到最后,滿眼流露的皆是警告。
相府一共也就十二名死士,這些死士都不歸她所管,所以她一直以為這些死士是他們父子倆一人一半,或者老爺一人獨占,誰知道反倒是蘇掩一個庶出占了大頭!
看著眼前白衣少年與自己三分相似的臉,那另外七分看起來竟是像極了洛氏!
明明是她自己的親生兒子,卻偏偏活得像是洛錦兒生的!
楊氏思及此,咬緊了下唇,說道:“你別忘了,你是誰生的!”
“怎么會忘呢,要不是大娘,我早就隨著娘親去了。”蘇逝凝著眉,眼底深沉,他能平安活下來,還得多虧自己是她的親生兒子呢。
要是他是洛氏所生下的長子,怕是活不了這么大吧。
要不是為了阿掩,他也不會這樣努力活著。
楊氏氣得絞緊了手里的帕子,該死!
明明是自己的親兒子,卻一口一個大娘!倒是管那個小賤人叫親娘!讓她怎么能忍?
“大娘還是快跟我走吧,要是阿掩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蘇逝冷眼說道,他現在一分一秒都不想多浪費,實在不行他自己去就是了,“要是大娘不想去,讓我一個長公子去,也不是不可以的。”
楊氏又咬了咬牙,她倒是不想去啊!
可要是不去,她這個慈母名頭往哪擺?
便只好暗自咬了咬牙:“當然要去,阿掩也是我女兒,她出了事,我如何能坐視不理?”
蘇逝冷哼一聲,并不戳破,只是雙眼瞥到跪在地上的相思時,又冷了三分:“記住了你是阿掩的死士,這府中除了你主子誰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別忘了自己的職責,阿掩要是出了什么事……”
相思此時已經冷靜下來,向他行了個禮道:“多謝大公子教誨,以后相思絕不離開小姐一步。”
要不是今早小姐吩咐,只帶了紅豆去,舜爻集體出動,她也不會放心自己看家,結果現在連著紅豆和舜爻都沒回來。
蘇逝點了點頭,這才帶著楊氏出門去了,已有小廝駕著兩輛車在門口等著,各上了一輛,便往懷王府去了。
而懷王府那邊,紅豆暫時先留在了珍寶閣,剩下的四個死士早跟著蘇掩一塊走了,離得遠沒聽見談話,只看見自家小姐被突然竄出來的白衣小子隔空打暈了,立馬動手要救人,結果四個人一個不少被懷王府中的死士摁住了。
且不說個人實力,懷王府就一個主子,十二個人只用保護一個人,就算人數也夠壓制他們四個的了。
于是,蘇掩被懷王帶回去了,而這四個死士也被懷王府的死士押著帶走了。
蕭離疏不許流云碰她,流云只好蹲在床前不遠處盯著昏睡的人看,極陰之體啊,他手癢啊!
也就是想做做實驗,確認確認嘛……
結果蕭離疏就在床邊坐著看,盯緊了就是不讓他碰一下。
“話說回來你可真夠混的,好端端的,至于嗎?”
蕭離疏嘴角一抽:“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做到這個地步,你做事能不能帶點腦子?”
流云隨即滿臉壞笑:“你可不僅僅是因為這姑娘的體質才這么干的吧?”
他又不傻,回府了想了一圈,也就想明白了,他擔心敗壞這姑娘的名聲,才想出這種法子來保護她,雖然說無端綁架名門貴女索要贖金這無賴事確實是他能干出來的……
而且他現在也完全不需要在意名聲這個東西……
左右也沒有什么好名聲是吧……
蕭離疏臉色一沉,別過了臉:“不用你管。”
流云覺得更有意思了,比極陰之體還有意思啊!
就算這姑娘是救他命的極陰之體,也不至于讓他這么上心吧?
莫不成……
流云笑容擴大,滿臉促狹:“怎么,開竅了啊?”
“只是覺得有意思罷了,閉嘴吧你。”
流云嘻嘻一笑攤了攤手。
蘇掩努力睜了睜眼,總算是醒過來了,想起暈倒之前一閃而過的白影和胸口的刺痛,神識一清,頓時從床上坐起來,一臉后怕的摸了摸胸膛。
再轉頭,就見蕭離疏坐在床邊,再往旁邊轉一轉,就看不遠處坐著白衣的男子,見她目光所至,還友好地向她笑著招了招手。
信息量有點大,她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
不過有一點她是確定的。
床前這個男子,就是拿針戳她的那個白影。
而且,還有這個煞神坐在床前。
于是立馬往床里側鉆,尷尬的不知道說什么。
蕭離疏看她往里躲,想把她拽出來,想著流云在,還是忍住了,只伸手指了指流云,淡淡道:“流云。”
蘇掩嘴角一抽,這介紹可真是怪生硬的……
“我知道……”于是臉一黑,向流云道:“好端端的,干嘛拿針扎我!”
她更想知道的是現在怎么辦啊!
她要怎么解釋這個點大半夜不回家孤男寡女跑懷王這來啊!
啊,頭好痛……
蕭離疏瞥了一眼把頭痛兩個字寫在臉上的蘇掩,又是一臉淡然:“你是被本王綁回來的,蘇府現在應該在準備贖金吧。”
???
啥玩意???
他在說什么???
什么贖金???
“不然你怎么解釋這么大晚上在本王府上的原因?”
蘇掩聞言嘴角一抽,這人,可真是……
混得夠可以的啊……
正說著,影子就來報告了:“爺,蘇府的大夫人和大公子過來了。”
“請他們去正廳。”
影子應了聲是,就先退出去了。
“大夫人?”楊氏怎么會好心來贖她?
“想看戲?”蕭離疏挑眉。
蘇掩頓時往前挪了幾步,眼底似乎閃著光,連連點了點頭。
像只討食的小貓。
蕭離疏看著,不自覺自己的臉色都軟了下來,便向外叫道:“老白。”
年紀約莫五十上下的老人家躬身進來,恭敬道:“爺。”
“你去對付蘇家的人。”
老白應了聲是,也退出去了。
蕭離疏這才瞥眼看她:“還不走?”
她本來就只是被流云扎了一針罷了,現在早就沒什么大事了,聞言得了蕭離疏的令,立馬躥下床了,只是考慮到他的三尺禁令,下床了又往后挪了一步。
蕭離疏本來心情巨好。
現在,不好了。
而且是很不好。
她抬頭見他冷靜到極致的顏色,知道他肯定是生氣了,哪里還有看戲的心情,咽了口口水又往后退了一步。
結果她好像聽到什么東西斷掉的聲音,然后他就把手揣到了腰間。
拿鞭子吧!
他肯定是要拿鞭子吧!
她立馬一臉苦相,這人要怎樣啊!進了三尺距離要打要殺的,她出了三尺范圍怎么還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啊!
流云忍不住笑出聲來,而且是,哈哈大笑那種。
蕭離疏正忍不住呢,他這一笑自己出來當了靶子,抽出鞭子就往他那去,流云立馬一躥躲到了她身后,嘻嘻笑道:
“蘇小姐怎么這么不解風情,你看看懷王殿下兩個下人都為了你派出去了,不就沒人推輪椅了嗎?”
蘇掩嘴角一抽,在蕭離疏怒火爆發之前,一把抓住流云的手,往前一推,然后,抬腳就是一踹,把人踹到他輪椅前,然后抬頭看著蕭離疏,一副叼著骨頭給主人的小貓模樣,雖然沒說話,可臉上寫著的表情,就是——
揍吧。
蕭離疏深感同意。
蕭離疏舉起鞭子就要揍流云,流云見狀連忙刺溜一下跑了。
跑時還不忘私底下吐槽一句,這兩人可真是夫妻相啊。
惹不起惹不起。
這下,屋子里就剩下了蕭離疏和蘇掩二人。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氣氛尷尬至極,她又摸不透這個人的想法,總不能真上去推輪椅吧,進了三尺范圍被打了可怎么辦……
只好先左看右看緩解尷尬,結果這一看就更尷尬了。
這屋子大的不可思議,屋里家具除了必要的桌椅板凳衣柜床鋪,擺件卻少得可憐,看著十分之簡潔,但家具質量,都是上上乘,價值不菲。
所以。
這是……
蕭離疏的房間吧……
她在這個煞神房間里睡了一會……
???
臥槽!
她只覺得后背一涼,藥丸!
蕭離疏等煩了,到底是先開口打破了僵局:“還不走?”
頂著他淡漠的神色,她忍不住又打了個寒顫,他這意思,是真的要自己幫他推輪椅吧……
可是……
別看她這樣子,其實還是很怕死的……
于是沒往前走,反而下意識的往后了一步。
蕭離疏臉色愈發沉了下來,握著鞭子的手緊了緊,左右屋里也沒人,便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她原先只是猜測這人腿沒殘廢,還是第一次見他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