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死士竟是汗流浹背,呼吸之間輕功速起,消失在了視線里。
看來是回去報信了。
舜松了口氣,隨即斂了斂眸子,他連懷王家的死士都打不過,談什么保護自家小姐?
“別太著急了,有危險我會自己拖延時間,你們要做的事不是為了保護我拼上性命,而是及時跑回來搬救兵。”蘇掩看著滿臉歉意的舜,心下有些無奈,她從收到這幾個暗衛(wèi)的時候就一直在凹他們的意識和想法了,可惜長久以來的訓練方式使得為主人而獻身的使命根深蒂固。
這么多年了都沒凹過來啊……
自家主子這么說,多半也是為了保護他們這些死士的安危,舜心下感激之余,更是覺得自己所做遠遠不夠。
蘇掩知道這些觀念一時半會是掰不過來了,只好無奈的嘆了口氣,拎著被偷吃了一個的食盒往老夫人那去了。
從老夫人那回來,蘇逝又不在,蕭離疏暫時也沒來找麻煩,年關(guān)也將至了,她便安心渾渾噩噩過了一宿。
轉(zhuǎn)眼已經(jīng)是二十九了,宮宴就在明天,蕭離疏的小道消息說到時候大幽的使者就會突然出現(xiàn),在那個宴會上保住他,就算是了卻一樁大事,可以暫時放心了。
入夜,管家老鄭卻突然過來了,喊了相思來,只說是老爺和公子找。
蘇掩一頭霧水,只好往書房去了。
“爹爹,大哥,找我來何事啊?”
書房里,蘇持遠和蘇逝坐在美人榻的左右,正在商談著什么事,見了她來,便轉(zhuǎn)了話頭。
蘇逝將懷王的事抽空和蘇持遠說了,兩父子的統(tǒng)一想法是,要防著蕭離疏!
蘇持遠便笑著指了指下首的位置:“來,阿掩先坐。”
她把椅子挪到美人榻近側(cè),這才坐下:“爹爹,到底何事啊?”
“我跟爹爹商量了,還是宮宴的事,只是覺得你若以女裝前去,諸多不便,大哥得了小道消息,說是大幽明日宮宴就會突然前來,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你若身著女裝,參加宴會的地方就與我們隔開了,可我們怕是還需要你的聰明才智,因此……”
蘇掩指了指自己,嚇得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讓我穿男裝去?大哥,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我當然知道這是欺君之罪了,可大幽出使的一共兩位皇子,一為太子百里無羽,另一位是誰我還沒打探清楚,總之既然是兩位皇子,那應該也是為了和親而來,”蘇逝瞥了她一眼,“你還是穿男裝安全些。”
言外之意要是人家看上你了讓你和親咋整。
蘇掩嘴角一抽,她又不傻,拿她當三歲小孩耍呢?
就算是要和親,也是挑的公主,怎么會挑她一個大臣家的女兒,還是庶出的?
于是冷了眉目,滿臉打量:“有話說話,別扯。”
蘇逝訕訕一笑,沒好意思說話,把目光投給了自家老爹。
蘇持遠便道:“主要是擔心大幽會出什么強人所難的問題,你一向鬼點子多,爹爹這不是怕你不在,我們應付不來嘛。”
蘇掩挑眉,語氣上挑:“哦?”
總不能說,是擔心她女裝亮相被蕭離疏看上吧?
蘇逝便扯著笑意道:“而且也不是讓你就這樣換一身男裝就去宮宴,阿傾身體一向不大好,也沒怎么出去見過人,到時候你換上男裝,就說你是阿傾也就是了,至于阿珂那里,我會去說的。”
要不是大哥說,她都快忘了家里還有蘇傾這么一號人物了。
她記得,蘇傾是如云姨娘生下的第五子,庶出公子,蘇凝的弟弟,一生下來就是個病秧子,差點養(yǎng)不活,不過好歹也是長這么大了,只是又不能見風又不能見日的,養(yǎng)了十一年連自己的院門都沒出去過,她雖然十四,但是女孩子到底是要嬌小一點,左右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這冒充一下,怕是真能混過去吧?
但是……
“爹爹……大哥……這真的是欺君之罪啊,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
蘇持遠嘻嘻一笑:“你放心,皇上對爹爹的恩寵,就算真被發(fā)現(xiàn)了也不會追究這一點的。”
“你也不怕被你的政敵參個十七八本的啊?”
“讓你換上男裝不是為了保護我們大安嗎,只要你好好表現(xiàn),多將他們幾軍,他就更不會介意了。”
“可是……”
“別可是了!”蘇逝掏出放在背后的包裹,直接打斷了她的可是,“我衣服都幫你準備好了,你只要聽話換上就是了。”
蘇掩嘴角又是一抽。
搞不懂這倆父子在想什么……
但是……只能照做了吧……
只好嘆了口氣,應了聲,又談論了些其他亂七八糟的事,便各自回去了。
想起蘇傾,本想去看一看,到底是太晚了,不大方便,便打消了這個主意,回府早早睡了一覺,迎接第二天的宮宴。
因為這男裝的決定,弄得她一晚上沒睡好,一大早天還沒亮就把紅豆相思一塊拽起來包水餃了,左右反正也睡不著,吃完午飯,再換上男裝,配上大哥給的那塊玉佩,將發(fā)束好,冠以銀絲的玉冠。
蘇逝給她準備了一身淺松綠色的男裝,裙角袖口都繡著淡色的墨竹,配上那塊玉佩格外好看,再披上狐貍毛領(lǐng)的加絨披風,手持一把檀木折扇,也算是個翩翩佳公子了。
相思繞著她看了三圈,忍不住嘖了一聲:“小姐換上男裝,可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了。”
蘇掩理了理衣裳,一派紈绔子弟的作風,拋了個媚眼:“怎么,小娘子看上本公子了嗎?”
屋里頓時笑鬧成了一團,紅豆從外間進來,笑道:“小姐,快別鬧了,老爺公子都在外面等著了。”
蘇掩聞言收了心,想著或許會用到也不一定,便囑咐紅豆相思把那件霓裳閣的女裝也帶上,見魔方放在桌上,便伸手拿了往袖間一丟,這才跟著她們倆出去了,到了大門口,就見門口停著好幾輛車,蘇持遠蘇逝父子倆,和蘇珂蘇柔已經(jīng)在等著了,于是連忙向著父子倆行了一禮:“見過爹爹,見過大哥。”
蘇持遠被自家小女兒的這一身男裝驚艷了一把,雖然她跟蘇逝同父異母,血緣不算親厚,但換上男裝,兩個人卻是格外相似,該說,這兩個孩子都像洛錦兒吧。
提起亡妻,他眸子一沉,隨即又笑著拍了拍她腦袋,笑道:“不錯不錯,我家阿掩,女裝溫婉男裝大氣,倒是看不出來呢。”
蘇掩嘴角一抽,看不出來就最好了……
要不然,就是欺君之罪啊……
蘇柔拽著她的手臂來回看了兩圈,驚嘆道:“掩姐要真是個男孩子就好了!”
要不是知道這是自家堂姐,她都忍不住春心蕩漾了。
這也太好看了些,尤其跟大哥站在一塊,兩個人一個宛若謫仙,一個像是帶著仙氣的無害小妖,總之各有千秋,看起來實在養(yǎng)眼。
她只好笑著把人推遠了:“你呀,知道的我是小姐,不知道的怕是要在背后編排你了!”
每次宮宴,基本都是大型相親會,所以各家適齡不適齡的小姐公子都會去,相中了嫁個皇家貴族,或者娶個名門貴女的,就可以一飛沖天了。
家里沒嫡女的,庶女也勉強能拉出來湊數(shù),但是相府家就不一樣了,相府家的嫡女可是同時背負著大安第一才女和大安第一美女的名頭,又是嫁齡,可以說是這次宮宴最受矚目的人了。
可就是這樣,相府也派了個庶女出來。
這就是當初蘇珂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生氣的原因,在家里有嫡女的情況下派一個庶女去,從某些程度上來說是對嫡女的一種鄙夷。
但是,昨夜爹爹又派了人來通知,說是讓蘇掩換上男裝冒充蘇傾去了,讓她不要多問更不要聲張,否則全家都是欺君之罪,要夷九族的。
想著她既然穿著男裝,大概也威脅不到自己的風頭,這才松了口氣,擺出一副和善溫婉的長姐模樣:“瞧瞧這模樣,不知道的,皇子都能比比,誰能知道這是三妹妹啊。”
這話聽著,總覺得夾槍帶棒的,蘇掩抬頭看去,見她今日沒有那件霓裳閣的華服,就穿了件橙色的舞裙,挽著發(fā),配著一套純金打造的發(fā)飾,外面披了一件大披風遮住,舉手抬足之間真真是環(huán)佩叮當響,配上略施粉黛的精致小臉,更是美絕。
蘇掩見狀便笑道:“二姐也是,早知道阿掩今天不用穿女裝去,當初就把那件衣服送給二姐便是了。”
提起那件衣服,蘇珂生生被她噎了口氣。
提什么不好又提那件衣服!
要不是沒拿到那件衣服,她何至于直接穿著舞裙就去了?
蘇掩見她鐵青的表情,知道戳到了痛處,便折扇一打,將唇角笑意遮住:“怎么,二姐溫婉大方,難道還在記恨妹妹沒送你衣服的事嗎?”
蘇珂咬了咬牙,勉強扯出一抹笑意來:“瞧妹妹這話說的,姐姐怎么會記著這些小事,快走吧,再不走該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