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掩把玩著手里的匕首,笑得格外開懷:“你說說你們,造假也不造個貴一點(diǎn)的,這么容易就碎了,怎么可能是真正的太子璽綬嘛?!?/p>
“蘇!傾——!”
瞅準(zhǔn)時(shí)機(jī),一把拎起百里無羽的肩膀,往他屁股后面抬腳一踹,就見他撲倒著跪在了蕭離璟面前,語氣森森,陰寒可怖:“堂堂的大幽皇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該如何向我大安陛下行禮?”
這下滿大廳的臣子們都不說話了,搞了這么大陣仗,原來是奔著這個去的。
蘇持遠(yuǎn)微微一笑,更加高興了。
百里無羽這回哪能不知道這小子打的主意,就為他沒按照大安禮儀給大安的陛下行禮,就把他的太子璽綬給砸了嗎!
這臭小子!
見他久久不行禮,她又拿起匕首,舉手就要刺,百里無羽這會子過街老鼠似的,狼狽不堪,太子璽綬也被她給砸了,真真是狼狽到了極點(diǎn),現(xiàn)在刀在頭頂,又在別人的土地上,不服不行,便慌忙下跪行了禮,語氣高亢而嘹亮:
“小輩乃大幽太子,百里無羽,拜見大安陛下!”
聞言,這滿廳沉寂一會,隨即爆發(fā)出響亮的笑聲來,兩個字——
解氣!
讓這臭小子趾高氣昂的,這會子,不一樣得跪在地上求饒!
蘇掩見狀這便收了刀往那使者那里去了,笑道:“主子都跪下了,狗也得跪下吧?”
“你!”
那使者躲閃不及,胸前衣服生生挨了一刀,那刀鋒利無比,削鐵如泥,轉(zhuǎn)瞬之間血珠飛濺,腰后又挨了她一腳,在蕭離璟階前撲了個狗啃泥。
跪在地上的百里無雙寒光往他那里一投,嚇得那使者不敢再堅(jiān)持,乖乖一塊跪下了:“微臣……微臣見過大安陛下?!?/p>
該死的!
“今日就教你一句話,”蘇掩抬腳一腳踩在那使者肩頭,眸光一冷,一手把玩著那把精致的匕首,那眼底有著宛如修羅一般的殺意,生生將百里無羽和那使者嚇出了一身冷汗,“犯我大安天威者,雖遠(yuǎn)必誅!”
好一個雖遠(yuǎn)必誅,蘇持遠(yuǎn)都忍不住要給自家小閨女鼓掌掌了。
“別以為區(qū)區(qū)戰(zhàn)敗之國,能對我們提出要求,既然求和的是你們,就給我擺正了你作為敗者的態(tài)度,要么年年進(jìn)貢俯首稱臣,要么,便莫怪我大安勢如破竹,到時(shí)你再來求和,就提頭來見!”
“還想帶走我們大安皇族?你怕不是沒睡醒白日做夢呢!要么跪著求和,要么,站著找死!”
長袍一掀,那青衣的小公子衣袂翩飛,青絲微揚(yáng),一雙眸子熠熠流光,燦若晨星,使人移不開眼,小少年站在大廳之中,端得是個颯爽英姿,傲然錚骨。
似乎身上都散發(fā)著耀眼的光芒。
蕭離疏忍不住瞇起眼才能直視于她,思緒萬千,只看她一人擋在天下蕓蕓眾生之前,一身錚然傲骨,護(hù)著他不放。
事情搞定,蘇掩拍了拍手,正要掀袍回到座位里,卻忽感耳邊有陣細(xì)碎的風(fēng)帶起了鬢角的長發(fā)。
不好!
一頭如瀑青絲,轉(zhuǎn)瞬傾瀉開來,剛剛還是個張狂恣意男生女相的小公子,這會子長發(fā)散開,張狂的小臉?biāo)查g柔軟下來,眸中神采淡淡,竟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的空靈之氣。
回頭一看,百里無雙斜倚在門口,手還向她維持著出招的姿勢,還順帶一副求表揚(yáng)的神色。
不就是沒把魔方送你嗎?。?!
至于嗎?。?/p>
這下真的要滅九族了!
我日你個仙人板板!
蘇掩來不及咬牙切齒,蘇持遠(yuǎn)和蘇逝父子倆已經(jīng)飛奔到身邊拽著她跪下了,一手摁低了她的腦袋。
“皇上贖罪!小女不懂事,子不教父之過,是老臣沒教好,這孩子年紀(jì)小,皇上要罰便罰老臣吧!”
“皇上!舍妹之過是微臣這個當(dāng)大哥的溺愛之過,只是舍妹實(shí)在年幼,還請皇上放她一馬,微臣愿意替她受過?!?/p>
千料萬算沒想到,這女兒身居然沒瞞過去!
這可是夷滅九族的大罪?。?/p>
不過到底是還好,有之前阿掩立下的功勞,皇帝應(yīng)該不會追究到底,只不過,一頓板子是逃不掉了。
可蘇珂不這么想??!她一回來就看見爹爹和大哥一左一右跪在那小賤人旁邊,而她散著長發(fā),顯然是露陷了!
她怎么能讓這小賤人就這么毀掉了她的前程?
她可以死,但自己不能死!
于是咬了咬牙,神思一轉(zhuǎn),慌忙上前一步:“皇上!舍妹頑劣,屢教不改,今日竟犯下如此欺君大罪!實(shí)在是罪該萬死,然我相府一門立下功勞無數(shù),還請皇上允許臣女將舍妹逐出家門!自此與我相府再無瓜葛,任憑皇上處罰!”
蘇持遠(yuǎn)腦殼一疼,這死丫頭!瞎添亂!
這個時(shí)候瞎說什么!到時(shí)候阿掩沒事,挨板子的要變成她了!
蘇柔一直憋著沒說話,本來在這場宮宴她就是來走個過場湊個熱鬧的,但是當(dāng)著她的面動掩姐?
不可能!
當(dāng)下站起身來,上前跪在蘇掩身邊端端正正行禮道:“皇上,我家掩姐褔底薄,所以大伯母自小就把她送到庵子里長大的,半月前才剛接回來,不懂禮數(shù),我這個做堂妹的亦有不足,蘇柔在此,愿與掩姐同生共死,斷沒有逐出家門一說,我堂堂蘇府,名門望族,如何做得出這樣拋姐棄妹的事來?”
蕭離璟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正在找臺階下呢,蘇珂蘇柔姐妹倆高下立判的做法,正好給了個臺階!
他先是對和蘇掩一般無二傲骨錚錚的蘇柔和藹笑道:“蘇家女兒,好樣的,就是該有這般氣勢和骨氣才對,蘇家三房的是吧?賞!”
當(dāng)下便有小太監(jiān)端著個紅布托盤進(jìn)來了,那托盤里也放著十個大大的金錁子。
蘇珂暗道不好,果然見蕭離璟滿臉冷然,來自帝王的威壓使得蘇珂噗通一聲,難看的趴伏在地上:“沒想到蘇家嫡長女,心智見識尚且不如一個三房的丫頭,到了生死關(guān)頭,就拋棄庶妹保全自己,怎么擔(dān)得起相府嫡女之名,來人,拖出去,重責(zé)二十大板!”
果然,讓你瞎出頭,挨打的變你了吧?
蘇掩猜著自己大概是不會有事的了,立馬嘴角一揚(yáng),隨即一副大方犧牲的樣子,抬首道:“皇上,女扮男裝此事,乃我一人所為,臣女愿一人承擔(dān),不愿禍及家人,要罰就罰我吧!”
蘇持遠(yuǎn)真是忍不住想踹她一腳!
差不多你就得了?。?/p>
還火上澆油的啊!
果然,蕭離璟看她這種情況下還為嫡姐求情,更生氣了,淡淡道:“三十大板。”
蘇掩有點(diǎn)意猶未盡,小氣啊,這才加了十板?
蘇逝輕輕嘖了一聲,伸手把她腦袋摁下了,輕聲道:“傻丫頭,這可不是打三十下的意思,是打斷三十根棍子!”
蘇掩聞言連忙乖乖閉嘴了,臥槽還好還好,再加幾十板子要造殺孽了!
當(dāng)下就有侍衛(wèi)上來,一左一右架著蘇珂拖下去了。
她拼命咬牙,先看了蘇掩的背影一眼,小賤人!要是她不死,回頭該死的就是她!再看了看座上的太子蕭子翊,他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來的,卻見他的目光哪里容得下她,滿滿的都是那小賤人!該死的!
她所剩無幾的唯一尊嚴(yán),就是死咬下唇,絕不叫喊出聲來!
今日這一遭,算是把自己給栽透了!
蕭子翊在上首淡淡然喝了杯酒,但心下卻是思緒萬千,該死的,他可真是用明珠換了顆魚目!
蕭離璟見蘇珂被拖下去了,便向蘇掩道:“你犯下欺君大罪,可知錯?”
“臣女知錯,全憑皇上處置?!?/p>
只要不打板子,怎么都認(rèn)了。
雖然是個女娃不是郎,可好歹是同一個人啊,一個女孩子能有這樣的心智計(jì)謀,也是人才啊,傷不得傷不得,還是輕點(diǎn)吧。
“你雖犯下欺君之罪,卻替我大安做了連這滿朝文武都做不到的事,該賞,功過相抵,便不再追究了。”
蘇掩松了口氣,連忙笑道:“多謝皇上大恩!”
“這身衣服像什么樣,還不趕緊去換了!”
“是!”蘇掩應(yīng)了聲,歡快的撒丫子跑出去了。
剛跑出去,還沒找到相思紅豆,之前賞了金錁子的小宮女就來了:“蘇小姐請跟奴婢來,奴婢帶您去換衣裳,衣裳都替您準(zhǔn)備好了?!?/p>
“啊,衣服的話就不用了,我的侍女出門的時(shí)候帶了?!?/p>
“那請跟奴婢來,奴婢帶您去換衣裳的屋子?!?/p>
蘇掩便跟著她過去了,又讓她把相思紅豆找到帶來了,換上那身霓裳閣白坑來的衣服,挽了個俏麗的少女髻,幸好來的時(shí)候考慮到了這一手,特意將一身裝扮都備齊了,戴上蘇逝之前給她準(zhǔn)備的銀冠和流蘇的銀釵,還有那對銀鐲,一身銀飾跟她衣服上點(diǎn)綴的那一圈銀色小鈴鐺,正巧是個相得益彰。
換好衣服,蘇掩原地轉(zhuǎn)了個圈,紅豆笑道:“瞧瞧,一個翩翩佳公子,這會子活活一個傾城佳人啊。”
“就你嘴甜!”蘇掩又轉(zhuǎn)了一圈,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肯定很顯眼的裝扮,又?jǐn)肯铝隧佑行┰S擔(dān)心,“也不知道我這一身,合適不合適,我可不想太過出頭?!?/p>
相思也笑道:“小姐這倒不用太過擔(dān)心,你已經(jīng)很顯眼了,不差這一回?!?/p>
她們姐妹倆雖然沒跟進(jìn)去,在外面卻也是大概了解了的,自家小姐這次出的風(fēng)頭,要是不好好打扮,反而對不起那般的張揚(yáng)呢。
想來確實(shí)也是,本來是為了不要太張揚(yáng)才換的男裝,結(jié)果這次風(fēng)頭出大了,卻不得不換女裝,怎么著都躲不過這一遭了,蘇掩便不再糾結(jié),伸了個懶腰,把魔方往袖中一丟,便往正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