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胥難得聰明了一回,按耐住自己的情緒,集結(jié)了整整一個月的兵力,將此事推敲來設計去,總算得出一個萬全之策。
宋書這些天有禹王明里支持,蘇持遠暗里推動,在朝堂算是得風順水的,官職短短幾個月里一漲再漲,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在朝中舉足輕重的中書令,完全替代了曾經(jīng)的蘇逝,再加上是禹王面前的寵臣,自然是極其得意的。
蕭子胥要是想逼宮,還有慕容皇后娘家的勢力擋在前頭,慕容家也是武家出身的世家,當初要不是為了慕容家的兵權(quán)勢力,慕容皇后也不會穩(wěn)坐后宮這么多年,所以禹王給宋書的任務,就是使用各種各樣的瞞騙手段和三寸不爛之舌,在外亂成一團的時候在內(nèi)穩(wěn)住慕容大將軍。
只要慕容府的兵力按住不動,以他手下的兵力,就足夠殺進皇宮,弒父奪位!
“爺!”影子躥進王府,“宋書傳信來了!”
蕭離疏長眉一擰,知道這信大概寫的是什么,卻還是耐不住又確認一遍,這便問道:“什么信?”
“那小子動手了,已經(jīng)派宋書去纏住那慕容老兒了。”
蕭離疏聞言立馬站起身來,拿了件長袍往身上一披:“那小子呢?”
“一副什么也沒有發(fā)生的樣子進宮去了,蕭隱那邊也傳信來,問怎么辦。”
“讓他去,先幫那小子把我那好皇兄處理了,其余的事聽我安排。”
“是!”影子應了聲,正要走,又回過頭來,“對了爺,王妃那邊……是時候該接回來了吧?”
“不行。萬一我們此舉失敗,豈不連累阿掩。”
“可要是我們成功了,一舉一動勢必惹人注目,再去魑魅閣那樣的地方接人,難免惹人閑話。”
畢竟王妃本來是藏在王府里的啊,雖然這短短幾個月里因為刺殺而屢次換人,但對外那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夫人。
要是被人知道他們提前把懷有身孕的夫人藏到了魑魅閣,而在王府安排了替身,難免被人詬病是提前圖謀奪位,惹人猜忌。
蕭離疏卻是半點沒有為此而感到艱難,便道:“那時的事那時再說,最重要的是保證阿掩的安全。”
他可不想為了避免流言蜚語而害得阿掩遭受任何危險。
影子想著也是,便點了點頭,立馬躥出去找宋書和蕭隱傳話去了。
懷王府的死士將王府圍了起來,因為蕭子胥前腳剛進宮,后腳蕭隱帶領的士兵們就圍住了皇宮,而燕南城城門口的巡防營就被城門給關了,不許進也不許出。
蕭子胥的兵馬還有得多,便將除了歸順于自己以外的所有文武百官的府邸全部都圍了。
一介皇都,一瞬之間就成了死城。
而蘇掩那邊。
九個月,折算成天數(shù),在現(xiàn)代是三十九孕周,雖然沒到預產(chǎn)期,可事實就是她陣痛了。
兩世為人,才第一次生娃,蘇掩只覺得現(xiàn)在要死了。
——能不能剖宮產(chǎn)啊!
真的劇痛啊!
問題這個世界上次流云給她用線縫合傷口就是極限了啊!
根本沒有剖腹取胎這么一種做法啊!
蘇掩只好一邊疼得冷汗涔涔,一邊在心底無數(shù)遍怒罵蕭離疏,丫的,她疼得要死要活,這丫還不知道去哪了!
也不知道來看看,她現(xiàn)在可算是生死一線啊!
玉羅剎把小貽玖丟給流云,帶著穩(wěn)婆正在屋里陪產(chǎn),見蘇掩疼得扭動身子,慌忙按住她肩膀:“我的大小姐啊,你可千萬別亂動,聽話,讓你做什么你做什么便是了!”
“玉兒姐!我疼!”
玉羅剎聞言回頭向外急切喊道:“誰去傳信給懷王?”
“別!別!”蘇掩疼得滿頭汗,伸手去拽玉羅剎,因為實在太疼下手沒了輕重,因此指甲都扣進玉羅剎的手臂里而不自知,“別去找他!”
“可……”
“他……他這會子估計正在處理大事,要是我生產(chǎn)一事傳給他,他難免操心而亂了陣腳。”蘇掩疼得又叫喚了一聲,手下又重了三分。
玉羅剎被她捏的骨頭都疼了,卻是不忍心撇開,只好陪著穩(wěn)婆一塊在一邊哄著。
繼陣痛之后伴隨而來的是腰痛和腰酸,因為劇烈的腰痛連宮縮都快感覺不到了,只剩下拼命要把孩子生下來的覺悟。
“阿掩加油啊,這會是最難受的時候,可千萬要忍住。”
“王妃!再來一口氣!已經(jīng)看見頭發(fā)了!堅持住啊!”
蕭子胥出手極快,要知道,傳位圣旨這種東西,也是可以偽造的。
早上進宮,中午就把宮里的事都處理完了,蕭子胥半身染著血,整個大殿已經(jīng)全是血跡,蕭離璟和慕容皇后的尸首正東倒西歪的陳列在大殿上,還有幾個宮人的尸體,一點也不比兩位權(quán)利極端的大人好,整個大殿堪稱地獄。
蕭子胥拿刀劈了塊窗簾,將刀擦拭干凈,然后隨手一丟,邪氣笑道:“把旨傳下去,放把火,把這燒了。”
身后謀士立馬點頭應了:“是。”
然而,蕭子胥卻是沒注意到,那屏風后面,還躲著一人,林賜被這滿處血海嚇得不敢出聲,見他帶著人出去了,這便立馬從后面跳窗出去了。
很快,印有蕭離璟私印和天子璽綬的傳位圣旨就傳了出去,蕭子胥,成了正兒八經(jīng)的下一任皇帝。
影子收了信,忙飛奔回府:“爺,蕭子胥得手了。”
蕭離疏半點不敢松氣,甚至攢著的拳頭又緊了三分:“現(xiàn)在情況如何?”
“圣旨能傳到我們這,就代表著整個燕南城都知道了。現(xiàn)在除了依附著蕭子胥的大臣以外,全被他的士兵圍了,估摸著是想大開殺戒,幸好我們府外暫時還沒有。”
“我那好皇兄到底怎么死的?”
“林賜公公傳了信出來,說是蕭子胥親手殺的。”
蕭離疏咧嘴一笑,滿臉邪佞:“把這事傳出去,越大越好。”
影子自然懂,這便輕功點地瞬息消失,找網(wǎng)羅散發(fā)信息去了。
下午,蕭子胥還沒做好登基準備,他弒父奪位的消息就傳了出去,并且愈演愈烈,猶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無法遏制。
在這些流言傳出來的同時,蕭離疏就逐漸開始了動作。
到了晚間,這些流言就猶如利刃一般扎得蕭子胥滿身血,這會他除了血洗整個燕南城,已經(jīng)沒有好好登基的辦法了!
“爺!蕭隱的人已經(jīng)集結(jié)完畢了。”影子一身黑衣,整裝待發(fā),“宋書那邊也解決了。”
“網(wǎng)羅呢?”
“隨時可動!”
“蘇相那邊呢?”
“和大公子一起都在門口等著呢。”
“好。”蕭離疏臉上終于綻開一抹危險而邪佞的笑意,一身黑衣在風中獵獵作響,頎長的身姿在月光下投射出細長的影子,伸手摘下臉上白玉面具,露出一張俊美無儔的臉來,拿過桌上寶劍,眉目一凝,眼底卻迸射出耀眼自信的光芒,“那便,隨本王清君側(cè),出征!”
話音落,整個王府便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喊叫聲——
“是!”
影子一笑,手中利劍已出鞘,那是以往,自家爺在沙場廝殺之時,一招定天地乾坤的眼色!
闊別三年的戰(zhàn)神,真的回來了!
今夜,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而蘇掩那邊,折磨的人近乎失去理智的陣痛終于如潮水退去,因為痛的時間實在太久,又耗盡了全身力氣,這會便沉沉睡去,三千青絲濕透,一張小臉慘白毫無血色,枕頭邊上用小小的錦被包著一個小小的嬰兒,她這些天養(yǎng)的好,孩子不小,因此倒不像別人說的那般皺巴巴的像小猴子,反而挺老成,一頭濃密的黑發(fā),雪白的皮膚,安靜貼在母親身邊,睡的安穩(wěn)。
玉羅剎見終于是母子平安,這才松了口氣,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也是一身的汗,這便摸了出去,流云還在外守著,手里抱著熟睡的小貽玖。
“怎么樣了?”
“放心吧,母子平安,是個大胖小子。”
流云也跟著松了口氣。
玉羅剎小心接過小貽玖,這才滿臉擔憂抬首看向隱匿在黑暗里有些遙遠飄渺的燕南城:“也不知城里如何了,孩子平安降生的事,也傳不到城里去。”
“放心吧,離疏謀劃了三年的大事,怎會敗在一夕。”流云也跟著她目光,看向那燕南城,“哪怕是為了王妃,他也定要去做到的。”
“若是如此……最好不過。”
蘇逝……
蘇逝也在城里,也不知他是否安全,她只覺心了揪起來,垂首看見懷里和蘇逝七分相似的孩子,便笑道:“不管如何,蘇家也好,還是你們家離疏也罷,總算,是留了后了。”
流云深呼吸一口氣,半點不敢放松,瞥眼向那燕南城的方向看去。
……離疏啊離疏,你的孩子已平安降生,你可要,平安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