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羅揚讓李衛(wèi)繼續(xù)去打探消息，然后把宿醉未醒的李安揪起來，讓他去拜訪他的那些同們。
“明天開壇論法，今天要開大會商量論法的章程?！绷_揚交待道“你去替我盯著點，別讓他們臨時反了水。”
李安昨天喝酒玩樂到半夜才回來，這會兒正頭疼的要命“我看什么都重影，怎么盯??？讓我再睡會兒，你找其他人幫忙吧。”
羅揚道“要不我去拿盆冷水讓你了解一下？”
李安抱著腦袋哎喲叫道“不行，我的頭真疼到不行，再出門吹風(fēng)非得死在半道上不可?！?/p>
人家本來就是憑興趣來幫忙的，這會兒他的所有興致都被昨晚上的小姐姐們收了去，羅揚還真有點拿他沒辦法。
總不能真拿涼水把他潑醒吧？
“天黑之前你能把這事兒辦完不能？”羅揚退了一步道“如果你睡醒之后能走一遍也行，我就不煩你了?！?/p>
李安道“當(dāng)然沒問題！保證一個反水的都沒有?！?/p>
都特么反水兩家了，還做保證呢，這會兒跟他打賭就好像在騙他錢似的“要不打個賭？”
李安閉上眼道“隨便賭，都是我的師傅，他們什么脾氣秉性我還能不了解嗎？你真的多慮了。”
不知道這應(yīng)不應(yīng)該算是他的長處。
看什么人都是好的，一個壞心眼的都沒有。
真想看看沒有了李家這棵大樹之后，他李安要過多長時間才會被人坑死。
一年？
一個月？
還是三天？
別的不說，就是他那幾個義兄義弟，怕是都能撕吃了他吧。
不過交朋友還是交這樣的比較令人心安。
羅揚心一軟就放他回去繼續(xù)補覺了，難得遇見一個活到二十多歲還這么單純的娃，還是讓他繼續(xù)這么單純下去吧。
“算了，我先出去一趟，晚上回來咱們再說這事兒。”
“去吧去吧。”李安回屋的腳步停了一下，又轉(zhuǎn)回身來說道“昨天你沒去成，今天我一定要帶你開開眼，保證讓你后悔早早的穿上這身皮?！?/p>
算他還有點良心。
……
挑了輛裝飾比較普通的馬車，羅揚到無憂觀卻沒趕上丘道長。
他一早就去開會了，觀里只剩下幾個小徒弟守門。
“你們誰平時跟著丘道長在煉丹室忙活？”羅揚把他們幾個都叫了過來問道。
“稟真人，是我。”一個黑炭頭模樣的小子說道。
除了羅揚的五莊觀，其他道觀培養(yǎng)人才的方式都是一樣的。
先學(xué)道藏經(jīng)義，有余力的才會讓他學(xué)習(xí)煉丹。
道藏的重要性就不說了。
煉丹的重要性卻可大可小。
在臨江府之外，道門的財力七成以上都是靠著賣丹藥得來的——丘道長能接觀主之位，就是因為這個。
但是在臨江府，因為佛門勢力太大，就是煉出了仙丹也賣不出去，丘道長這一手煉丹術(shù)算是無用武之地了。
但不管怎么說，這個小黑炭頭比其他人都優(yōu)秀就是了。
讓其他人該干嘛就干嘛去，羅揚帶著小黑炭頭上了馬車“你師傅說，那些煉丹的材料都能買的到，你知道哪里有賣的吧？”
小黑炭頭身上的道袍都打補丁了，上了馬車之后東瞧瞧西看看，一幅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估計這還是他第一次坐馬車。
拜了丘道長這個不會賺錢的師傅，他的命也是夠苦的。
“秉真人，我小時候陪師傅去買過一次膽石，所以知道在哪。”聽到羅揚問話，小黑炭頭恭敬地回答道。
讓他給車夫指好路，這地方確實不好找，怪不得天天帶著李安在城里瞎逛的車夫，也不知道在哪兒有賣這些東西。
朱砂安神效果很是不錯，做印泥也很好，倒是很常見，藥店就有賣的。
但是煉丹用的其他材料就不好找了，馬車在街上左轉(zhuǎn)右拐，走了足有小半個時辰才找到地方。
這還是因為馬車上路的時候不用減速的緣故。要是怕撞到路上的人，還得多花一半的時間。
敢在城里的大路上玩飛車，李家的車夫也是夠硬氣的。
“你確定是這里？”看著這間店，羅揚十二個不相信地問小黑炭頭道。
因為這特么是家棺材鋪。
煉丹是為了飛升，不是為了升天。
買煉丹材料買到棺材鋪里去了，仗著自己是道士懂祛邪還是怎么的？
小黑炭頭道“不會錯的，我不會記錯的?！?/p>
羅揚有點不愿意下車。
雖然他對迷信的那一套東西不感興趣，但是也不愿意沒事兒就往棺材鋪里闖著玩。
小黑炭頭看羅揚到地方了卻不下車，就掰著指頭給羅揚算道“真的沒錯。我七歲那年在春分后的第三天，跟我?guī)煾底吡俗阌袃蓚€時辰的路才到這里，在路上他還給我買了一個火燒吃。到這里之后花了十兩七錢銀子，買了二斤膽石，四斤朱砂，還有一錢的綠礬油……”
羅揚攔住他的流水賬道“等一下，你現(xiàn)在多大？”
小黑炭頭繼續(xù)掰著手指頭，看向羅揚道“我已經(jīng)十二歲了?！?/p>
“那一天下雨還是晴天？”
“難得的大晴天，太陽曬在身上很暖和。”
“刮的什么風(fēng)？”
“東南風(fēng)，風(fēng)也很暖和，不穿棉襖也不冷的慌?！?/p>
……
羅揚問不下去了。
十二歲說起七歲那一年某一天的場景，還能記這么清楚，要么是裝的要么是過目不忘。
不過裝樣子一點好處也沒有，這次八成是遇著真天才了。
羅揚反而不急著去問硫酸和火堿的事了。
這年頭什么最貴？
人才！
要是這小孩兒真有這么神，說什么也得把他從丘道長手里把他搶回來。
這么牛的記憶力，放在丘道長這個窮鬼手里，簡直是太浪費了。
“你看過道藏吧？”羅揚真的對他來了興趣。
小黑炭頭老老實實道“看過，但是看不懂?！?/p>
這么小的年紀(jì)能看懂才怪了，這些玩意兒沒一定的生活閱歷是看不懂，跟聰明不聰明沒關(guān)系。
羅揚又問道“看不懂沒事兒，那你記不記得里面的內(nèi)容都是什么？”
小黑炭頭道“都記著呢，我看一遍就全記住了。然后我?guī)煾稻蜎]再讓我看書，只是教我跟他煉丹了?！?/p>
羅揚撿自己有印象的段落讓他背了背，果然比自己記的還清楚。
三千道藏都背下來了，丘道長那點煉丹術(shù)肯定也沒跑。
真是撈著了！
找著這么一個徒弟，還要什么自行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