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許都兩日,太子府風平浪靜。
到了第三日,府里一下子熱鬧起來。
府中人人都像被監工抽了鞭子,忙得手忙腳亂的。
居然,是太子李夜日夜兼程地趕回太子府了。
太子府,西廂房玉清院。
“公主殿下,太子殿下的意思是盡快和公主完婚。”采薇一改往日淡定,一邊仔細地給我梳頭,一邊滿臉憧憬地說道:“這日子,天監司那里早已經過了,皇上的圣旨明天就能到。”
“嗯。”我心不在焉地玩著桌上的各色頭飾。
“太子殿下依禮和公主一起回桂國省親之后,說是就要趕回胡國邊境。雖然有些匆忙,但殿下說胡國雖戰敗,可對我衛國領土還未死心,小范圍的滋擾不斷。殿下的意思,他要回去好好再敲打敲打胡國,定讓他們不敢輕易來犯。”
采薇說起太子殿下,一臉崇拜之色。
這整個衛國甚至天下,不知道,多少女子被這李夜太子害得患了相思病,我心里嘆了口氣。
“太子是不是一回府,就直接去了太子妃處?”我放下手中的頭飾,狀似無聊般問向采薇道。
采薇的手停下來,打量了一下七公主的神色才小聲回道:“這個,是的。公主殿下如何知道?”
這還要問,采薇是真傻,還是真當我傻?!
我也不說話,抬眼看采薇。
采薇忙退后幾步,朝我跪下去道:“太子殿下,確實直接去了太子妃處。聽說,還帶了不少奇珍異寶哄太子妃開心。這些,還請公主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我和他尚未成親,有什么放在心上的。太子妃是陛下賜婚,也是他自愿的婚事。如今,太子妃的父親乃當朝宰相,朝中重臣;她大哥,二哥也身居要位。太子雖說人望極高,可除了打仗,皇上能暫時授予兵符。”
我對著面前的銅鏡,整了整頭上的發飾道:“平時,太子手上也就只有五千鐵騎營。以后要仰仗歐陽家的地方多著呢。他去太子妃那里,加深感情,有什么奇怪的。”
我緩緩說著,又順手拿起梳妝臺上,一個珍珠如意紋金釵,插到了發髻上。
“是。奴婢一時糊涂,怕公主難過,曾暗地交代西廂房的下人們都不許在公主面前提這事。早應該想到,公主是大氣通透的人兒。”采薇輕聲道。
難過?!多少皇家情分,就是父子,兄弟互相殘殺的情分。
這些如朝露般的鶯鶯燕燕,又算什么。
我輕嘆一聲,轉身將采薇托起:“大婚的禮儀,你就該多費心核查。稍后,你把核實后的大婚儀制拿來給我。另外,大婚六日后我們回桂國省親之事,你也多費心幫著玉華籌備一下。”
“謹遵公主之命。”
第二日,太子府書房。
一個一人多高的紫銅紋云邊香爐立在書房一側,爐頂上,青煙裊裊不絕。
太子李夜正坐在書桌前,專注寫著明日早朝的奏章。
書桌一旁,站著的是太子貼身侍衛蒙毅。
對面,跪著一個一身鎧甲的男子,正是鐵騎營副將之一,林東。
“起來吧,事情怎么樣了?”
“稟告太子,此事和二皇子恐怕脫不了關系。”林東站起身來,偷偷看了一眼太子的神色道:“太子殿下,我們鐵騎營從惡魔山附近遇襲后,就退回陽城北,一邊整頓等待太子殿下,一邊伺機想法營救。同時,我們也在徹查此次我們遇襲背后是受何人指使。”
林東停頓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太子。
“是不是查到二皇子的人了?”李夜頭也不抬,拿起手里的奏章,吹了吹上面黑色的墨跡。
“陽城內,由二皇子直接和間接留守下來,打探太子殿下消息的人,兩日就逮著了三個。”林東抬頭,臉上露出愧色:“只是,有一人沒來得及阻止,已服毒身亡。”
太子放下手中的奏章,看著林東道:“自己去領罰二十軍杖。這次,我要證據確鑿,不得有失。明白嗎?”
林東低頭道:“明白,下官自去領罰。”
“還有,那女子,查明身份了嗎?”
“太子殿下,那女子還沒有太多進展,我們不確定她是不是二皇子的人。您回許都前,我們暗衛回來的消息,她就是易容成縣令府奴婢小意出城無疑。”
林東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是屬下大意了。當時,我們的人并沒有懷疑到她。所以,只跟了一個暗衛出去。她在城東的客棧,待了不多時,就從客棧后門趕了三輛馬車出城。我們跟去的暗衛只有一人,無法及時通知其他人,只好悄悄尾隨。”
林東看了看太子和蒙毅,由衷嘆道:“這女子,還真是狡猾。她出了城,將三輛馬車分三個方向走。我們的暗衛,雖懷疑有詐,奈何分身無術。只能,盡力每個方向偷偷跟了大半日。現在只知道,有可能,往京城許都方向來了。”
“阿瑤,你是想干什么呢?”太子拿起奏章的手頓了頓,微微一笑:“當日,我發現不對,就下令關閉城門,可惜仍然晚了一步。等那暗衛回來稟告,有一縣府奴婢已出城。我就猜是她,我再呆在陽城也無意義。”
林東看著太子臉上一片柔和之色,微微呆了呆。
“是。太子殿下放心,我們會繼續追查這個女子的消息。”林東遲疑了一下,看看太子又道:“還有一件事,下官不知道…….”
“說。什么時候,你也學會吞吞吐吐了。”
“是。關于桂國安如公主殿下,我們入城后,無意間發現,她在太子府安插了暗衛,大概有十個左右。我們暫時沒有驚動到他們,太子殿下,你看?”林東詢問似的看向太子。
“這個七公主,原還以為和普通女子不一樣,看來不過是虛名而已。將她們統統監視起來,如有異動,格殺勿論。”太子冷著臉,慢慢將手上的奏章卷好。
“是。”林東猶豫了一會,低頭道。
“你先出去吧。”太子一揮手,林東躬身出門。
這太子府護衛大主管龐力,也該敲打敲打了。
李夜將手上奏章放回書桌上,微微抬頭看了看窗外。
“蒙毅,你去把龐力,叫進來。”太子朝一旁的蒙毅道。
月兒孤零零地掛在天邊,夜已經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