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道：“奴婢是罪人，沒有胃口。不知蘇檬是否已將玉華的心意轉告陛下，還望陛下看在安如娘娘的份上，能盡早達成奴婢的心愿！”

“玉華，你知道，我是不會賜死安如娘娘身邊任何人的。”李夜掃了一眼低頭不語的我道：”你若一心想去寺廟，朕可以滿足你。“

我微微抬頭，朝李夜恭敬道：“謝陛下隆恩！”

李夜看著玉華抬起頭，那張和安如極為相似的臉龐。

如今，他面前這玉華連神態也和安如極為相似。他的心中，突然冒出將玉華留在身邊的沖動。

他看著玉華的那張臉，微微發愣，半晌才按下心頭所思，道：“好，你在宮里先沐浴吃齋三日，便去許都城外妙華寺吧。”

我忙低頭，輕聲道：“奴婢謝陛下隆恩！”

難道真是我思念阿瑤太過，如今見著極似她的玉華，便也以為是阿瑤回來了？

阿瑤死了，她死在我的懷中；阿瑤死了，我親手將她下葬。李夜，你怕真是瘋了。

李夜盯著跪在他面前的我，思緒萬千。他終于慢慢從椅子上站起身，走過來，一把將我扶起。

他的手如此溫熱有力，不由讓我的心跳微微加快，將自己的頭埋得更深了。

“為何，不敢抬眼看朕？”李夜扶著我的手沒有松開，聲音微微有些嘶啞。

“奴婢慚愧，犯下滔天罪行......”我斷斷續續道。

“你抬起頭來。看著朕！”李夜聲音低低命令道。

聞言，我只好一臉淡定地將頭抬起，故作平靜地看向李夜。

如此，我們面對面，李夜拉著我的手不放，一雙眼亦緊緊盯著我。慢慢，他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

“阿瑤，是你。你終于回來了，你是不舍得我這樣孤單了吧？”李夜有些恍惚地看著我，眼神微微發紅，緩緩道出。

“陛下，陛下！”我忙低下頭，心中微微一澀道：”我是玉華，不是安如娘娘！“

聽到我這么說，李夜臉上一愣，看看我，輕輕放開我的手，慢慢轉身道：”是，是朕糊涂了！你且休息吧，朕過幾天再來看你。“

”奴婢謝陛下隆恩，奴婢恭送陛下！“我偷偷看了一眼李夜，他那顯得有些孤單的背影，恭敬在他身后跪下。

李夜背對著我，沒有說話，只舉起右手擺了擺，便緩緩朝宮門外走去。

這幾日，因我即將要去妙華寺。宮人給我送的都是上好素齋飯，而且每頓都變著花樣。

可是，我吃不下。這些日子，要勉為其難的用著凡體，對我來說，已經很是困難。凡間吃飯這種事情，我根本不想沾。

可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怕萬一又被李夜知道，我也只得等送飯的宮人走了，每頓偷偷拿出去丟掉一些。

第三日的中午，我又乘著沒人，將飯菜拿到院子里去丟掉。

說也奇怪，最近每到飯點，我住的院子角落都有一只灰不溜秋的小狗，不知從那里悄無聲息地竄到我這里來吃東西。

今日這狗，已經早早在角落等著我了。

再說李夜這后宮里，荒涼得簡直不像話，白天還好。到了晚上，幾乎一個人影都沒有。看來，六姐她們說李夜多年來，一直讓后宮空虛，十之八九是真的。

所以，每到衛國皇宮的夜晚，我感覺這宮里凄冷之余，又會覺得這李夜實在是個情癡。好在，我的仙魄一有時間，便會偷回天界。不然，真的悶死。

說回這只跑來我宮里的丑狗，還不知道從那里跑來的，主人是誰？我蹲在小狗面前，歪歪頭，心里想著。

它的毛色稀疏，個子小，特別丑，也特別乖。我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丑丑”。

“丑丑，這幾天只有素的吃哦。你最乖了，吃素其實也很好的。”我看著趴在角落里的丑丑，吃素包子吃得那叫一個歡。

我笑著看小狗啃包子那副狼吞虎咽的樣子，又朝它道：“我們桂國也有很好吃的包子，就在宜都新街口的早點鋪。哎，真希望有機會帶你去吃！”

“是的，朕記得那包子，特別香。”身邊突然響起李夜的聲音，我不由心中大驚，抬頭一望。可不正是李夜，他一身明皇色的衣衫，顯然剛剛下朝。

此時，李夜站在我的身旁，也淡淡地看著丑丑吃包子的那副丑樣子。

我的天啊，這入了凡胎，害我五官這么不靈敏了嗎？身邊來個大活人，我都不知道。

我忙轉頭，朝李夜跪下道：“玉華參見陛下！”

身旁，正埋頭吃包子的丑丑，抬頭看見李夜，居然肯丟下包子，站起來溫順地朝李夜哼了哼，還歡快地搖晃著它的尾巴。

李夜沒有看它，而是急忙幾步上來，扶起我，略帶責備道：“你，不必和我如此拘禮！”

丑丑見李夜并不理它，搖晃了一陣子尾巴，又趴下去繼續啃起了它的包子。

“阿瑤，你就是阿瑤對嗎？”李夜說完這句話，并不松手，還盯著我，眼睛有些微微發直道。

“皇上，您定是思念安如娘娘太過，才會如此。”我忙低頭道。

“我知道，我是癡心妄想。以前，你和阿瑤不過是容顏身形相似。”李夜緩緩放開我的手，眼神緩和繼續道：“可是，你這次回衛國，你的神態甚至氣息，我感覺，都莫不和阿瑤一模一樣啊！”

難道，被他看出什么端倪來了？不會的，他如今是凡人，肯定不可能看出什么的。

可是肯定歸肯定，我依然不敢看向李夜的眼睛，只道：“皇上日夜思念安如娘娘，睹物思人，有這樣的錯覺，也是可以理解的。”

是嗎?可她剛才歪頭的表情，說話的語氣，連笑起來的樣子，都和阿瑤一模一樣啊！

李夜轉過眼神，看了看遠處的天邊，那里萬里無云，澄藍一片。

“眉間心上人，何處不離愁。瓊樓夜夜思，莫不憐癡人。”李夜看著天邊，緩聲道。

我偷偷抬頭，看著這樣落寞的李夜，懷念那安如娘娘竟能讓他如此蕭索，我卻不知如何安慰，這樣一個威震天下的帝王。

“好了，是朕失態了。”李夜掃了一眼低著頭不出聲的我，淡淡道：“明日，朕親自送你去妙華寺帶發修行。”

“帶發修行？”我微微抬眼看了一眼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