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的目光一直定格在云花小鎮(zhèn)的方向,沒有留意到月那種復雜難辨的目光。
雖說最初在楚辭一個人撇下他去找老板的時候,月的打算是找到小狐貍,好好教訓一下,讓他明白一個寵物的基本守則,在路上他僅僅是因為解決幾個小嘍啰耽誤了點時間,當他趕到的時候卻在小狐貍呆的院子里...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
月的眼底翻涌著暗潮,卻不能多言,他跟楚辭之間的關(guān)系說起來有些微妙,他從來不是一個瞻前顧后的人,這次跟楚辭的再次相遇,說到底也算得上是陰差陽錯,但是如今……
遠處仿佛有什么異動,月抬眼凝望,幾乎是一瞬間的事,在楚辭還沒來得及反應,月一個靈力向楚辭掃過去,下一秒,原本那個漂亮的黑衣少年消失在原地。
而楚辭只覺得眼前的景色一晃,整個身體被一片衣袖蓋住,月的手牢牢壓制住他不斷掙扎的身體,他這才發(fā)現(xiàn),他…又變成黑毛小狗的模樣。
原本想出聲詢問,卻聽到一道讓他心生寒意的聲音,“呦,這不是魔尊大人么?原來您沒死啊~”
那聲音輕佻,清澈,仿佛是一個游戲人間的富貴公子,但楚辭卻身體發(fā)僵,差點抑制不住心中的殺意。
沒錯,正是泣魂鏡所營造的第二重幻境中…九重的聲音。
楚辭還是葉青的時候就對聲音格外敏感,后來他成了楚辭,對聲音的敏感度反而愈發(fā)增加。
再加上第二重幻境中臨淵的死幾乎成了楚辭的夢魘,而九重的聲音容貌,也同時深深印刻在楚辭的腦海中。
楚辭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弓了起來,一身黑黝黝的毛直直的豎著,渾身進入戒備狀態(tài),隨時都想撲過去攻擊九重。
月的手指在楚辭的腦袋上輕輕一敲,楚辭的身體便不受控制的癱軟下來,連抬爪子的力氣都沒有,楚辭張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只是無力的嗚咽著。
“呵,本尊當然活的好好的,九重神君未死,本尊又怎敢死在您前面呢?”月依然是童音,卻帶著顯而易見的嘲諷。
“也是吶~魔尊若這般輕而易舉地死了,接下來可就不好玩了。”九重一個旋身從半空中飛下來,依然是輕佻又戲謔的語調(diào)。
“嘖嘖。”月安撫似的輕輕拍了拍懷里不斷舔舐他手指的楚辭,輕嗤一聲,卻不敢放下戒備。
盡管不愿承認,但他也清楚,全盛時期的他也僅將將跟九重打成平手,更何況自己現(xiàn)在修為只有三成左右,他不能保證全身而退,只能隨時警惕九重的突然發(fā)難。
“不知魔尊懷里是何物?這般寶貝,但不像魔尊的作風啊~”九重很識趣,心知月的戒備,也不靠近,站在離月五步遠的地方挑眉道。
“與神君無關(guān),倒是不知,這種時候,神君不在九重天呆著,跑到這污濁的人界做什么?難不成是偽君子當久了,想做回小人?”月不動聲色地把楚辭的身體掩了掩。
“做什么?”九重輕笑,抬腳攆了攆地上的樹葉,直到原本完好的樹葉完全跟泥土混為一體,眼底閃過滿意的笑意,“難道,魔尊竟沒有絲毫察覺?”
“察覺?”月眼底一絲暗潮劃過,抬眸輕笑,“不知神君所指何事?”
“…”九重一番探究,良久仰天大笑,“…哈哈哈,我倒是問了個蠢問題,魔尊怎會不知,怕魔尊之所以這般尊容,也跟那件事有關(guān)吧。”
“呵,本尊這般尊容,不是拜神君所賜么,不知神君在扯些什么呢?”月冷笑。
“我?”仿佛判定月言語的真?zhèn)我话悖胖厣仙舷孪麓蛄恐隆?/p>
月沒什么反應,坦然地讓九重打量,反而是月懷里的楚辭忍不住抽搐起來,不是害怕,是一種強者的威壓。
但楚辭很清楚那不是血脈上的威壓,九重的血脈不在自己之上,那是實力的碾壓,楚辭突然覺得很可笑,他這種實力還想去攻擊九重,真是…自嘲間,一陣暖流傳來,他的身體也不再抽搐。
楚辭閉眼,他知道月幫他擋下那迫人的壓力。心里到底是感激,用小腦袋拱了供月的掌心。
月感受到手心的溫熱,愣了一下,下一秒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猶如曇花一現(xiàn)般的笑容,生生給月那張稚嫩的臉添了一種妖冶的美感。
連原本正在打量月的九重,臉上都帶上來癡迷的神情,仿佛透過月看到了某人。
月看到九重的表情,面色一冷,眼底暗波洶涌,聲音帶著凜然的殺意,“不知神君所指何事?”
“…何事?”九重回神,看清眼前人后褪去癡迷,又恢復成那個雍容的九重神君,只是聲音微微落寞。
“不過是他回來了,卻不曾想你竟不知。”九重輕嘲,“月璃央啊月璃央,真真枉費了他對你千年寵愛,罷了罷了。”
九重面露譏諷地看了月一眼,甩甩衣袖,卻不似來時的瀟灑自在,踏云遠走。
“呵,癡心妄想!!”
抬眼看著月光下那個猶如貴公子,一身雍容華貴的九重,月,哦,是月璃央。
月璃央的眼睛微微一瞇,揪揪楚辭柔順的皮毛,強行壓下內(nèi)心翻涌的殺意。
仿佛看到了那年同樣的月色,同樣的人…以及同樣的人身上濃烈的血色。
當年兄長外出歸來,一臉溫柔地抱著一條奄奄一息的小蛇,他到?jīng)]怎么在意,自家兄長打小就喜歡撿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回來。
月璃央還記得當時他怎么說來著?對了,仿佛很是嫌棄,也不怪他,當年的他一直被兄長拘在清池,從未見過蛇類,且那時的九重又瘦又小,跟蚯蚓似的。
他提著小蛇的身體,“哥哥又撿東西回來,這個是什么?好蠢!”
月璃央清楚的記得當時的九重,十分兇殘地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個牙印,以及猛烈的蛇毒。
如果他不是一朵九幽青蓮,那種蛇毒的劑量定在當時就要了他的命。
也許是命中注定吧,從最初到現(xiàn)在他們就一直不對付,或許從那時起他們的梁子就結(ji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