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你是桃花妖？”楚辭這句話傳進耳朵的一瞬間，月璃央便理清了其中的關竅，起身想拉回楚辭，卻被身后突然傳來的力量束縛住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楚辭在自己眼前消失。
拍碎身前的桌子后，月璃央沉著一張臉轉身過去，入目的是一個破碎的瓷瓶，以及站在床前蒼白無力的小少年，小少年一雙漂亮的眼睛中閃著水光，抿著唇戒備地看向月璃央，指尖處跳躍著微弱的靈力。
“呵~”楚辭就那么眼睜睜的從自己眼前消失，現在的月璃央只覺得心底憋這一團火，“我勸你還是安分點，我的本體你應該清楚，你在我面前用靈力，是看不起我還是太高估你自己？”
很顯然，眼前這個小少年就是之前床前放的那枝桃花。
“...大人，我不愿同您為敵，只希望能救方良，我...”少年搖搖頭，努力地抬了抬胳膊，卻也只動了分毫罷了，自嘲一笑，心知若剛剛送出屋外的小狐妖殞命，自己也難逃一死，恐怕連方良也......
“所以，你用這里的人的命來維持這個人的生機？”月璃央挑眉，淡淡地說道。
“...是。”
“誰告訴你用這種方法的？”
“......”小少年躲避著月璃央冷冽的視線，九幽青蓮為花中無冕之王，此刻他在對方愈發厚重的威壓之下強撐，腿已經沒有知覺了，只希望自己能多拖月璃央一會兒，讓那人取了小狐妖的生命換給方良。
“呵~花妖一脈如今竟只出蠢貨么？”月璃央斜斜地看著小少年額上細密的汗珠，十分涼薄的繼續出聲，“告訴你這種方法的人騙你的。”
“...什么？怎，怎么可能？”小少年瞪大了雙眼，怔怔地看著月璃央。
看著月璃央沉沉的墨綠色眼睛，和掛在嘴角的譏諷，小少年的心卻一點一點地沉沒下去，終于支撐不住，癱坐在地，口中機械般地喃喃著，“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明明......”
明明什么？少年的視線緩緩轉向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的那人，整個村落的人都變成那般可怖的模樣，可方良卻依然躺在床上不曾醒來，小少年其實早有懷疑，只是依舊抱著那份希冀不愿放手。
“嘖，無聊。”月璃央冷哼一聲，看這小少年的狀態，一時之間估計也問不出東西來。
眼下有人故意將他們牽進局中，且他在這里也感受到一股十分熟悉的氣息，才會滯留在這里，只是眼下小狐貍不在身邊，剛剛引他們進來那妖又不見蹤影，現在的他著實煩躁。
默默忍耐了一會兒，月璃央收回威壓，將小少年提到眼前，抬手向懷里摸去，卻撲了個空。微微一滯，“...好了么？現在可以說了嗎？那個人是誰？”
“...我，若我說了，您能否救...方良一命？”小少年白著一張臉沖著月璃央跪下，殷殷地看著他。
“你，實在威脅我？”月璃央挑眉，語氣聽不出絲毫喜怒。
“我，小妖不敢，只是那只小狐妖被那人帶走，您若不立刻追上去，怕是......”小少年壓下內心的恐懼，硬撐著將這一句話說完。
“小妖？嘖。”月璃央輕嗤，手指輕輕地撫著衣袖，冷冷地看向小少年，“至于小狐貍，還輪不到你來擔心，況且...你憑什么以為你能威脅得了我？”月璃央并沒有釋放身上的靈壓，依然是淡淡的語氣，卻讓小少年的后背沒來由的冒出一層冷汗。
“......”小少年咬咬牙，默不作聲。
“或許，你想躺在床上那個真的死掉？”說著，月璃央指尖就冒出了金色的光點。
“…我…他是狐妖。”小少年頹然出聲。
“狐妖？”
“就是剛才帶走小狐妖的那個。他是紅狐狐妖。”
“竟然是紅狐…”月璃央低聲喃喃，驀地突然綻出戲謔的笑容。
紅狐和青狐兩族的矛盾他知道的一清二楚，楚辭出身青狐一族……只希望那只紅狐不是虹迅那老東西的血脈吧。
月璃央無所謂的聳聳肩，又想起腐尸一事，唇角的笑意慢慢淡去，紅狐參與，難道這事真跟九重有關？
“莫非，你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做了那只狐妖的幫兇？”月璃央的語調平平但其中夾雜的寒意卻讓人無法忽略。
小少年的臉色變得煞白，緊緊地咬著下唇，努力不發出顫栗的聲音來，“...我，我...”他最終還是頹然收聲，垂下頭，任由細碎的陽光在自己周圍散落。
“呵。”月璃央譏諷一笑，甩甩衣袖，剛剛轉身，身后就傳來小少年訥訥的聲音。
“您，您不懲罰我么?”對于眾妖血脈高于一切，同為一族的妖則更甚，天然的血脈壓迫，月璃央之與小少年而言，稱之為王也好不為過。只是月璃央沒有絲毫懲罰的念頭，讓小少年有些僥幸。
只是月璃央下一秒的話卻將他生生推入地獄，“懲罰？我不必，你救的那位是醫者，在他眼里人命大過天，你這般作為，你猜他醒了之后會如何做？”
小少年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頓時慘白如紙，他機械般地轉頭向床上躺著的那人望去，雙眸也失去了光澤。
怎么猜不到？方良對這個地方有多么熱愛，他是看在眼里，心里也曾嫉妒過這里的人。倘若方良知道這一切都是他所為......
小少年緊緊咬著下唇，怔怔地看著方良，耳畔響起月璃央愈來愈遠的腳步聲，小少年咬咬牙開口。
“您，真的一點也擔心那小狐妖么？”小少年執拗地看著月璃央的背影，眼睛亮得驚人。
月璃央聞言停下腳步，譏諷一笑，“擔心？那小狐貍不蠢，這點小麻煩難不到他。“
“您...”
“嘖，小花妖，你不會真以為我不想殺你吧？”月璃央淡淡道。“跟你說這么多，也不過是順著你們的心意拖延時間罷了，若非你真的以為本尊心慈手軟不成？”
“您，知道？”小少年臉上沒有絲毫被戳穿的窘迫，依舊慘白著一張臉呆呆地問道。
“呵~那小狐貍被保護的太好，如此下去會損了他的天賦，偏生他身邊都是高手，基本沒有他出手的機會，倒是沒想到你們竟主動送上門來......”
月璃央閑閑地笑出聲，接著隨手凝出一道疾風重重地打在小少年身旁，小少年煞白著一張臉怔怔地看著月璃央。
“冥頑不靈，如此，你便好自為之吧。“
說著，便抬腳走出房間，大搖大擺地晃出藥材鋪。只留下小少年爬伏在床邊望著沉睡著的人無知無覺的臉，在窗外滲進來幾縷微弱的陽光下，小少年的臉隱沒在陰影中，只能看見他嘴角有些詭異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