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探究
來人恭恭敬敬地端著放衣服的托盤飄進來,真的是飄,那人明顯不是用腳走路,全身隱在兜帽里,只能看到他露出來的慘白的手,而兜帽太大加之這人低著頭,故而,楚辭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臉。
楚辭轉(zhuǎn)過臉,皺著眉看著月璃央,等著聽他解釋。雖然不懂月璃央跟原翰辰究竟是什么關系,但楚辭也明白,那兩個人明顯就是彼此信任,倒也不是懷疑月璃央,只是需要一個答案罷了。
“行了,這是我的手下,跟那日刺殺我們的不一樣。”月璃央懶洋洋地側(cè)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撐著臉,戲謔地望著楚辭。
楚辭見到這人進來之后,便從自個懷里掙脫出來,將這兜帽人放出來會引發(fā)什么后果,他早就了如指掌,不過是想借機看下楚辭的反應,順便將他手下的力量慢慢放到楚辭跟前罷了。
聞言看后,楚辭才察覺了不同,眼前的兜帽人身上有著微弱的靈波,那是修行者才有的,且楚辭也察覺到,眼前的這個人跟大白,甚至方良都有相似的氣息,并不像之前那些猶如機械,沒有生機的兜帽怪人。
“魂修?”
“差不多,但也有些不同。”月璃央示意那人將托盤放下,翻身而起,挪到楚辭身邊,將之拉進懷中,轉(zhuǎn)頭對著放好托盤又退回去的人說:“你先下去吧。”
輕而易舉地化解了楚辭的掙扎,月璃央將托盤中的衣物拉過來,放進楚辭懷里,“喏,衣服,兜帽人的事我以后會跟你解釋,先把衣服穿好。”
聽了月璃央的話,楚辭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什么叫“跟你解釋”這話怎么聽著像是吵架的男女朋友,男方對女方的常用句式?皺著眉,壓下這種怪異感,拉起衣服從月璃央懷里掙了出來,站在月璃央跟前,以眼神催促他趕緊出去。
“嗯?”仿佛沒看懂楚辭的意思似的,月璃央一臉坦然地看著楚辭。
“......嘖。”楚辭見對方不為所動,齜了齜牙,恨恨地抱著衣服去角落里以極快的速度換了衣服,全因為身后那道仿佛要將人燙化的眼神始終沒有轉(zhuǎn)過去,楚辭卻不知怎么地搞得滿臉通紅,嘴里喃喃著,“都是男人,都是男人,本少主是直男,直男.....”之類的話,天知道他是在說服自己還是怎么的。
“呵~”月璃央甚是遺憾地冷哼讓楚辭頭皮有些發(fā)麻,走到月璃央面前皺著眉說:“行了,去幻境吧,你不是要查東西么?剛好我對他們?nèi)齻€的事也......”楚辭摸著鼻子想了想,“...很好奇,總覺得有些東西是我猜錯了。”
月璃央挑挑眉,方良被他施了法,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他想知道的東西也只有在顏甾的記憶中才有答案,至于三個人之間的糾葛,他是一點興趣也沒有。點點頭,任由楚辭將自己拉入溯洄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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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拉著月璃央一起落在幻月樹海通往村落的小道上,剛一站穩(wěn),楚辭便急不可耐地松開了月璃央的手,急急忙忙離月璃央遠了些,他不是傻,月璃央這些日子以來的各種動作他當然有所察覺,若是從前,他必是斷然拒絕,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覺。
月璃央看著空落落的手,眸色陡然轉(zhuǎn)深,不過也就有一瞬罷了,再次抬眼已恢復之前的模樣,收回手,淡淡道:“走吧。”
兩人并肩而行,各懷心事,剛剛抬腳,畫面頓時急轉(zhuǎn)直下,回神時,他們已經(jīng)到了藥材鋪后院,不似之前見到的那般頹然陰郁,一株桃樹上桃花開得正艷,灼灼其華,夭夭動人。
桃花樹下,一個身穿灰色衣袍的青年懶洋洋地倚在樹干上,一手舉著一盞酒杯放在膝上,一手摸著身側(cè)的某物,只是那東西被方良的腿遮住,看不到。
落英繽紛自成一副瀟灑快意人生的模樣,只是清秀的臉搭上這氣質(zhì),倒像是初初入世的世家公子。
“這,這人是方良?”那種由內(nèi)散發(fā)不羈氣質(zhì)讓楚辭無法跟之前見到的自帶書生氣的人聯(lián)系在一起,只是那副稍顯清秀的面容,和那雙清亮卻不能視物的眼睛確實是方良不錯。
沒人回應,楚辭也沒指望月璃央說些什么,這人估計連方良的臉都沒記住,撇撇嘴,楚辭挪到方良身側(cè),果然是一只窩成一團,閉眼假寐的三尾紅狐。
微風吹過。桃花花瓣洋洋灑灑地飄落,桃花的枝條之間,一個小少年悄悄探出頭來,望著樹下的一人一狐偷笑。
“佑辰?還不下來,要我上去抓你么?”方良抬手,一陣微風將樹上的小少年吹了下來,小少年“嗷嗷”叫著撲進方良的懷里,“阿良又欺負我~”撒嬌似的抱著方良的妖,又挑釁地看了眼被吵醒的紅狐。
“果然。”月璃央突然出聲,楚辭疑惑扭頭,月璃央淡淡地解釋:“這人的確是個修士,還是個魂修修士,他,恐怕就是忘憂谷溫筠一脈。”
“......”楚辭看看樹下笑意盈盈的方良,除了跟之前見到的那個不同,在看不出任何特別之處。
“那人的魂體存世四百年,僅靠著狐妖的半數(shù)靈力也撐不到那個時候,他,天賦極佳。”月璃央淡淡地解釋。
楚辭點頭又像三人望去,而畫面卻變得霧蒙蒙的下一瞬,又換了一幅天地。果然,溯洄幻境也是凌亂的,能呈現(xiàn)的也不過是殘留在顏甾精元火種內(nèi)的印象相當深刻的記憶罷了。
再次出現(xiàn)在楚辭眼前的是,重傷的顏甾從幻月樹海中,捂著胸口,滿身血污踉踉蹌蹌地走出來,走沒幾步,便摔倒在地,一陣紅光閃過,顏甾變回了獸型。
沒一會兒,一個灰袍青年經(jīng)過,嗅到血腥氣之后,沿著味道,找到了已經(jīng)支撐不住的紅狐,青年將自己體內(nèi)的靈力輸送給紅狐,紅狐勉強睜眼后,一臉警惕地看著,呲著牙蓄勢待發(fā)。
青年“看”著狐妖,收回自己放在紅狐跟前的手,“不用擔心,已經(jīng)沒事了,你若愿意,可以跟我回去,這段時間我會護著你。”
“哦,對了我叫溫良,不用害怕,我不是壞人。”青年露出了微笑,淺淺的梨渦仿佛藏了美酒一般,眼睛清亮,明明瞳孔中沒有任何內(nèi)容,卻讓人感覺仿佛萬物皆納入其中一般。這可能不僅是楚辭的感受,也是此刻已經(jīng)看呆了的紅狐的感受罷。
“溫?”楚辭扭頭看了眼,不知什么時候皺起眉頭的月璃央,心里感嘆,果然啊,方良救的那人是顏甾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