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桑呆了好一會，想到當下的處境，不由得有些臉紅羞愧，“我還沒想好怎么跟你說…所以…”

“所以先斬后奏嗎？你是想嫁人，我雖然心里不太舒服，也并不會阻攔你。”長夜道，走過來摸摸葉桑身邊一臉好奇的小孩的腦袋，“像這樣不告訴我反而讓我更難過一些。”

葉桑這會面對長夜才意識到這次她確實做的過分了，低頭道，“對不起，我不是有心讓你難過。”

“我知道，下次不要這樣就行。”長夜道。

“哪還有什么下次，你是發現我瞞著你和人成親才上來找我的嗎？”葉桑問道，心里還掛念著女怨的事。

“還有其他原因，總之抱歉了，小桑的這個婚，不能成也成不了。”長夜語氣認真道。

奇怪的是，一聽到長夜的這句話，葉桑并不覺得難過和遺憾，反倒像是放下什么擔子一樣突然輕松起來，她手動了動，有點想壓住自己上揚的嘴角。

葉桑不后悔，如果給她機會重來選擇一次，她估計還是會跟著寧初簫回皇城，但是從心底里她知道自己不喜歡這樣的生活。

“原因呢？”她好奇地問道。

長夜拉著她的手腕邁過地上躺著的人，推開婚房的門，“你隨我來。”

相府的夜晚十分安靜，她跟長夜一路走到大堂，發現大堂里無論是王侯將相還是丫鬟奴仆通通閉著雙眼躺在地上，場面十分壯觀。站著的只有兩個人，一個寧初簫，一個未然。

未然好像也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未然，神色平靜淡漠，身上似有若無地一種貴氣。寧初簫好像也不是那個她認識的寧初簫，一臉無奈地和未然說話，穿著大紅的新郎服，整個人氣宇軒昂，卻仿若比平時更加奪目，葉桑的視線一看過去，就陡然滿心驚艷。

這不應該，她又不是第一次見寧初簫，第一次見的時候她還移得開眼呢。

“小桑，這位是憐花上神，這位是元丘上神。”長夜一一介紹道，

憐花？上神？寧初簫？

寧初簫…那位憐花上神看過來，面帶歉意，“葉姑娘，很抱歉，我不小心將你牽扯進我的私事上，還希望你能讓冥王大人別跟我計較。”

“呃……”葉桑看向老父親。

長夜笑了一聲，“你們倆這一身喜服著實礙眼，我好好的姑娘差點成了已婚婦人，這一筆賬還是要算上，去神君那里奏一本的。”

憐花上神苦笑道，“我今日才神魂歸位想起所有事情，以往做的事情都不是我本意，況且現在我也不知為何這一世挽云仙子會變成惡鬼與我糾纏不清。”

葉桑在心里一擊掌，解了這一個多月的疑惑和不甘，她就說為什么她好端端地除個鬼還會被雷劈！原來那是一個仙子變的怨鬼。

“所以這是你們上神之間的事情，其實根本用不著我插手？”葉桑扯扯長夜的袖子問道。

“是的，天上的雨雷突然變動，這才引起了元丘上神的注意，發現了下凡歷情劫的憐花上神與挽云仙子這一世出了意外。本來也不用我插手，元丘上神知道你我關系，請我幫忙時順便告知我你也在這件事中擔當了一個角色，不然我根本不知道小桑在人間過的如此精彩。”

葉桑不知道這兩道雷驚起了這么多事，她突然想起了山底的仙鶴，還有上山之后渾然陌生的未然小哥，將過往奇怪的事情與長夜說的一一對上，這才大概明白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實我也是為了誘那只女怨出來才答應和寧公子…就是憐花上神成親，那位女怨就是化作怨鬼的挽云仙子吧，她出現了嗎？你們有沒有將她制服？”

那位元丘上神似乎終于意識到自己還俯身在一個凡人身上，眨眼間脫離未然的身體，一個頗為眼熟的圓臉藍衣服上神站在葉桑面前，葉桑記憶中居然還能想起自己在昆侖山上見過這位元丘上神，因為這位上神多看了自己一眼。

元丘上神道，“我下凡這些時日一直在尋找挽云仙子的神魂本體，但是一無所獲，這才請來冥王大人幫忙，剛剛挽云仙子的一縷分魂曾奔著姑娘而去，被我抓住之后就消散了。可以知道的時候，不知道誰早就將挽云仙子的神魂歸位，她想得起過往，但已經完全失去理智，只有怨恨。”

“除了小桑，挽云仙子這事可能和我還有一點關系，我剛剛感覺到地府里也有挽云仙子的蹤跡。”冥王大人道，“事出突然，二位就不用請奏神君，直接隨我一起去地府吧。”

葉桑也被帶走了，因為葉小魚是妖，所以只要冥王大人恩準，一起進地府也沒關系。跟著冥王一同進地府的時候葉桑倔強地仰臉看著長夜的雙眼，傳達著自己的疑惑。

【？】

長夜面色不變，聲音卻傳入了她腦中，“憐花上神與這位挽云仙子要結為仙侶，要封鎖神魂下凡歷七世情劫，若是七世都相遇相愛修成正果才可得到上界認可，這已經是第七世了。”

原來她只是這第七世中一個配角啊，這出婚姻在上神們的眼中根本像鬧笑話一樣的事情，葉桑不由得心情復雜，不過她總覺得這個故事的脈絡起因轉承有點耳熟。

她苦思好一會，看到眼前眼熟的通往奈何橋的路才想起來。

好像孟婆也講過一個關于上神的故事，說有一位仙子愛上了一位上神，那個上神太優秀了，她只能在暗處默默的關注著他，看著他喜歡上別的仙子，與別的仙子下凡歷劫，結局是上神歷劫成功，與仙子琴瑟和鳴舉案齊眉。

葉桑還問孟婆，那暗戀上神的這位仙子后來怎么了？

孟婆隨意地分著湯，似是微微勾了一下一邊的嘴角，才說，暗戀上神的仙子太多了，誰知道她們怎么了，大家關注的只有修成正果的神仙眷侶。

葉桑聽了還頗為感慨，回去調侃長夜說是不是天上有很多仙子都暗戀他。

像憐花神君這樣的上神，性格溫柔可親，相貌氣質上佳，想必也有很多仙子暗戀他吧。

葉桑想到這兒猛然腦中一道靈光閃過，睜大眼睛看著長夜，想要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他，長夜卻仿若知道她要說什么，先是對她安慰一笑，然后嘆了口氣。

她的心一涼，知道自己的猜測沒錯了，那個將挽云仙子的本體拘在地府，又解開了仙子神魂的，正是那個板著臉在奈何橋上發湯的孟婆，那個不知何時默默暗戀著憐花上神的仙子。

可能她心中知道這七世的結果，卻不能像自己說的那樣安然接受這個結果，于是在第七世忍不住插手破壞了憐花上神與挽云仙子的情劫，不知何時將仙子即將投胎轉世的靈魂攔了下來煉成了怨鬼。

在地府讓一個魂體成為怨鬼太容易，可是因妒生怨的并不是挽云仙子，而是孟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