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玥斜著視線瞥他一眼，“趕緊閉嘴吧，你剛剛看見這個蛇妖姐姐怕的身體都在發(fā)抖，這么快忘了嗎？”

暮瓊銀色的身體開始發(fā)紅，憤恨地瞪了蓮玥一眼。阿蕪終于沒忍住再次笑出了聲，“你們兩真的，挺有意思的。”

她笑著笑著忽然從他們身上看到了往日的蚩黎和自己，嘆了一口氣，開始思念那個咋咋呼呼的鬼王弟弟，她跟他道別的時候，蚩黎還說如果冥王讓她不開心，他就把人揍成豬頭。

蓮玥看見她的悵然，以為她是介意臉上的斑，掙扎了許久說，“如果我給你帶路，被他們抓住了，你救不了我的話，可以跟烏龜爺爺說一聲，順便把暮瓊帶走嗎？他雖然是個麻煩精，但是在陸上就沒那么麻煩的。”

“你干脆把我一起帶走，要死一塊死，省的你連送死都嫌我麻煩。”暮瓊道。“反正我這樣的，本來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阿蕪最不喜歡聽到別人在她面前說這些喪氣的話，當即反駁道，“應不應該活著難道還有個評判的標準嗎？你活都活下來了，還能因為活的不好直接送死不成？”

蓮玥在旁搭腔，“就是。”

阿蕪想了想問道，“一路走來我聽人在討論，什么柬安的干旱，北煬的大水，南尋的瘟疫，都是因為鬼王出世天下將亡。看來蚩黎這家伙在人間還挺有名的，你們知道鬼王嗎？”

一大一小兩雙眼睛盯著她，呆呆地點頭。

阿蕪瞇了瞇眼，“鬼王具體做了什么聽說了沒？”

“好像是聯(lián)手妖王一起進攻天界。”蓮玥道，“妖王倒是最近才聽到這個名號。不過我之前一直好奇，鬼有鬼王蚩黎，人有各國人皇，神仙有神君，地府也有冥王，似乎天地生靈都有一個庇護他們的領頭者，唯獨咱們妖怪沒有。如今聽到有妖王，反而有一種，啊，終于出來了的感覺——你說這個做什么？”

阿蕪將面紗摘下來，壓低聲音，準備迎接崇拜震驚的眼神，“那你們知道妖王是個滿臉色彩斑駁的蛇妖嗎？”

蓮玥和暮瓊同時皺眉，異口同聲道，“別開玩笑了。”

看來是沒聽過，阿蕪將面紗戴上，無奈道，“反正我已經(jīng)說的都是實話，你們愛信不信。既然你已經(jīng)做好給我?guī)返臏蕚洌悄闾魝€時候咱們走吧。”

太陽曬得人暖洋洋的，阿蕪仰面舒服地躺著，昏昏欲睡的時候。蓮玥推了推她，小心翼翼地問，“帶暮瓊一起也可以全身而退嗎？妖王姐姐？”

“可以啊。”阿蕪揉了揉眼睛坐起來，面前的小姑娘看她的眼神敬畏中帶著些許懷疑，不過她不介意這些，“我們好好認識一下吧，我叫阿蕪，住在連胥國的妖林。”

“我叫蓮玥，雙月山上霧心湖鯉魚精。”蓮玥連忙認真道，順帶把暮瓊的那份說了，“他叫暮瓊，是個不足百年的小蛟妖。”

他們在天黑之前下了山去了海邊，蓮玥下水之后遞給阿蕪一個大水泡，水泡中裝滿了霧心湖中會發(fā)光的粉塵，像一顆夜明珠一樣照亮阿蕪面前的海水。

蓮玥道，“陸妖下海之后很難看清楚吧，你拿著這個跟著我們。”

不是一般陸妖的阿蕪其實并沒有這個困擾，但是她向來很喜歡別人送她的這些代表心意的物件，便愉悅的接受了，一直拿在手里照路。

蓮玥在前方游著，橙紅色的魚尾十分飄逸優(yōu)美，暮瓊本來纏在她手臂上，下海之后恍若找回了自己的力量，化為與她們一般大小的蛇尾銀蛟，并列與阿蕪同游了一會，暮瓊小聲問，“你真的是妖王嗎？”

“嗯。”阿蕪回答他，“若是有誰以后敢說他是妖王，你盡管來找我。因為在我的記憶里，這世上沒有誰比我活的更久了。”

暮瓊看著她窈窕有力的墨綠蛇尾，垂眸有些艷羨道，“我也是蛇尾，我曾經(jīng)很討厭它，現(xiàn)在卻覺得它很漂亮。”

阿蕪朝他笑笑，眼睛一眨，靈動道，“不僅漂亮，還很厲害，你等著看吧。”

蛟龍一族隱藏在深海，盡然有序的妖族部落建立了一個規(guī)格宏大又固若金湯的海底城池。蓮玥游到看得見蛟妖影子的時候就停住了，小心翼翼地對阿蕪說，“就在那，你過去問問吧，他們不一定會給。我和暮瓊在這里等你，你若是要不到就先回來，我們想想別的辦法。”

說完她縮成一條巴掌大的小鯉魚，帶著同樣變小的暮瓊鉆進搖曳的海草葉子的縫隙中間，一點影子也不露，顯然是對這里忌諱頗重。

阿蕪找了一會也沒找到他們，就自己往蛟龍城里去了，被兩個拿著矛的蛟龍兵架在了城外。警惕又輕蔑地問，“海蛇一族？來遞投降書嗎？”

“妖王阿蕪，來借鮫人淚。”阿蕪開門見山說明來意。

蛟妖衛(wèi)兵對視一眼，一個問，“什么時候有個妖王？”

另一個說，“不知道啊。”

阿蕪微笑，“很快就會認識了。”

妖王教人記住自己的方式總是簡單粗暴，等她拿著鮫人淚從蛟龍城里出來的時候，蛟龍城已經(jīng)不是她來時的那個樣子，若她想要蛟龍淚，此刻估計也是滿載而歸。

身后畏懼和探究的目光相送，阿蕪走到那從海草邊上，問了一句，“他們在看著我，你們兩要出來嗎？”

海草從里傳來蓮玥細細小小的聲音，小心翼翼又帶著崇敬，“妖王大人？”

“叫我阿蕪就可以。”阿蕪拿到鮫人淚心情暢快，非常友善地跟她說話，剛剛那個毀天滅地的暴躁蛇妖仿佛只是一個幻影。

蓮玥橙紅色小巧玲瓏的魚身從海草里鉆出來，身后跟著細長的小銀蛟暮瓊，兩個小妖像是犯了錯誤一點低著腦袋，“阿蕪大人，我為之前對你的不敬道個歉，希望你不生我的氣。”

阿蕪挪了挪位置，正好擋住身后的視線，大氣道，“那算什么，謝謝你為我?guī)罚壬习栋桑谒锎艟昧宋掖_實不太舒服。”

所以剛剛力度也沒有控制地很好，一不小心就把蛟龍族長的角給打斷了，葉桑在心里補充了一句。

兩個小東西連忙殷勤地搖頭擺尾在前面游，親切地歡呼她，“阿蕪大人來。”

“不要叫大人兩個字，咱們是妖。”阿蕪糾正他們，晃晃手中會發(fā)光的水泡泡，“這個東西能不能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