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感到自己被欺騙了的芊芊,毫不憐惜的把這株蘭草挖了起來,拿出一只玉盒放了進去。寧雨紅以為她要回門派了,芊芊卻將此物遞給了寧雨紅:“能不能麻煩你把這個送回合鳩門給鈺尋?”
“那你……”寧雨紅也是明白她的心思,她這是不想自己死在親人面前吧,就像她之前說的,她既然要死,不想徒增大家傷心。
“我無事,至少迄今無事。只是,我只能麻煩你做這件事了。”芊芊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寧雨紅,她平時最怕別人用這種傷心的眼神看著她,而此時寧雨紅的眼中正是寫滿了傷心與不舍。
寧雨紅本是清冷之人,此時卻是接過盒子,順手擁抱了她一下。
芊芊很是感動,雖然之前她對自己并不友好,但是這樣,至少已經是朋友了吧?
“我會將此物安全送回合鳩門。你一定……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寧雨紅一時不知道如何措詞。
“好!”芊芊笑著拍了拍寧雨紅的肩膀。
自此兩人分別,寧雨紅也慎重的拿著還靈草前去了合鳩門尋名為鈺尋之人。
握著手中略帶冰冷的玉盒,鈺尋似是要將玉盒捏碎一般,一手已是握的青筋暴起。
自從收到鈺玫的傳信,得知鈺情偷偷溜走,自己便顧不得再找還靈草,而是緊急趕回了門派。
此時卻收到了這樣的一個盒子。鈺尋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生氣,只是覺得胸腔中有一團火,似是要把這盒子粉碎了才甘心。
寧雨紅見他竟是要把這盒子粉碎了,趕忙拍掉他的手,又是把玉盒抱了回來:“你若是懂她,便莫要弄壞了這株草。”
鈺尋懂她的意思,芊芊必定是將此草看的比生命還要重要,才會不顧生死的前去尋,甚至寧可孤獨的死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
鈺尋自然是知道有人動了自己洞府內的書冊,稍稍詢問門派之內的人,便知定是芊芊了。只是,她得知自己即將死亡的時刻,會是什么表情呢?
“她……現在如何?”
“她……”原本是要將芊芊交代的叛變師門,遁入魔道之類的理由搬出來,只是看著鈺尋微紅的雙眼,怎么也說不出口。
想了想,寧雨紅緩緩說道:“我離開之時,她尚安好。”
鈺尋盡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重新接過盒子,看著寧雨紅這張與顧月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謝謝了。”
“無事。”寧雨紅低頭想了想,又是對上鈺尋的眼睛繼續說道:“我當時在魯山廟與她分別,想來也不會走的太遠。”
“原本她想讓我跟你們說,她已入魔道,勿再尋她。”寧雨紅看著鈺尋的眼睛,覺得接下來的話實在是不太好說出口:“但是我覺得,人死之前,必定還想見見最親近的人。”
“好。謝謝。”鈺尋聽完此言,眼睛有些濕潤起來。緩緩閉了閉眼,努力咽回了即將聚集成珠的眼淚,又是嘆口氣:“我定會找到她的。”
寧雨紅總算是覺得自己做對了一件事情。
以前總覺得自己與他人格格不入,似是很難交上朋友,于是次次都獨來獨往。好不容易交上了鈺情這個朋友,卻不得不面對她的死亡。
雖然未曾有許多與他人共處的經驗,朋友之類的名字對于自己來說也是頗為遙遠。寧雨紅內心掙扎了許久,到底是為了朋友的意愿將她的死亡瞞下來呢,還是讓她最親近的人們有機會在她去世之前與她再見上一面?
只是此時看了看鈺尋這極為傷心的表情,寧雨紅總算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非常正確的決定。
此時,在一處綠油油的草地中,千年墨已完成了認主儀式。
芊芊將指尖咬破一點,將帶著一滴鮮血的食指輕按在千年墨的腦門中心:“如此,你便名為墨有蓮。待到我身亡之日,此認主印記自會消失,你便再也無拘無束。”
墨墨有些不解的抬頭問道:“主人,你會死嗎?”
“當然,每個人都會死。”順著芊芊的指尖,一絲靈氣合著一滴血珠隱入了墨墨的額頭。
認主完畢。
兩個人出門總比一個人前行要舒服的多,至少有說有笑還有個伴,自己臨死也不會寂寞了吧。
繼續將墨盒揣進懷里,墨墨也隨之進了墨盒,似是化形時日不足,還需修養。
芊芊一開始還會為自己數一數在世上的日子,多一天便多在書簡上給自己畫一顆愛心。只是后來,經過了太多山川河流,看過了太多日出日落,穿越了太多人群市集,芊芊索性連愛心也不給自己畫了,反正死期未知,多活一天都是獎勵。
這樣想著,芊芊感覺自己似乎沒有那么壓抑了。偶爾還能跟自己懷里的墨有蓮說上兩句話,好像生活也并沒有那么無趣。
只是后來在某一天的一個燈會上,芊芊一不小心撞上了一個白衣青年,說完對不起之后想要移開,卻被扯住了衣袖。
咦?怎么這一幕這么眼熟呢?再是抬頭看了看這個比自己高上一整個頭的青年,臥槽,又是鈺尋。怎么跟第一次見面一樣呢?敢情穿著白衣服,愛扯人衣袖的都是鈺尋啊?!
“你來看燈會啊?”沒有想象中的斥責,沒有痛哭流涕,也沒有什么感人至深的懷念致辭,鈺尋還是如往常話家常一般,就像是昨天剛剛見過面似的,自然得就像——自然得有些太不自然了。
“是啊,來看燈會。”芊芊有些不適應這種沒被罵的感覺,而后突然又為自己的反映有些奇怪,難不成我是個M?
“那我也一起看吧。”鈺尋擺擺手,好像沒有任何值得奇怪的地方。卻是腳步輕抬,饒有興趣的看著一旁小攤上的燈籠。其實她的心思還不好猜嗎?哪有好玩的,必然就有她了。所以當鈺尋聽說此處會有一個燈會的時候,便立馬趕來了。
芊芊有些郁悶了:“你沒有什么要問我?”
“沒有啊。”接話的人更是淡定。
“我看完燈會就走了。”
“沒關系啊。”
“那你不會跟著吧?”
“不會啊。”
額……敢情這人真是來看燈會的啊?芊芊又有些不自在了,不過沒人管著也是好事,此時還是安心參加燈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