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在印證這男子的話一般,鈺研的攻擊根本損傷不了畢方泉下的陣法分毫,只能眼睜睜的透過畢方泉,看著底下奄奄一息的芊芊。
殷姣姣看著鈺研漸漸沉下來的臉,又覺得有些好笑:“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為蠢。”
鈺研一個回頭瞪向殷姣姣,又是元嬰后期的靈壓而下,將殷姣姣壓得站立不穩,幾乎跪倒:“你布下的陣法,你必然會解。”
“我會啊。但我有一個要求。”殷姣姣似是完全不打算反抗一般,只是任由他的靈壓將自己壓著跪倒:“我要你的命換我丈夫的命!”
“好!”鈺研毫不遲疑。
“姣姣,你明知……”男子有些緊張起來。這畢方泉陣法只認方青一人,這鈺研的魂只怕毫無再生之力。
“那你自己跳進畢方泉內,以你之身,換她回來。”
“算數?”
“不算又如何?你又無法破畢方泉陣法。”殷姣姣淡定的聳聳肩。
鈺研一個傳音符打出去,又是將這椅子上的毫無反抗之力的男子困于自己掌下,只見鈺尋在幾息之間趕到。將儲物袋中的一柄輕靈的長劍交與鈺尋手中:“你拿著此劍,若她未換鈺情回來,便就地斬殺這人。”
“你倒是會挑弱點。”殷姣姣似是毫不在意道。
鈺研微瞇雙眼:“這男子本就已死,只剩一口氣息吊著,連片碎魂都算不上。你何必如此執著。”
“我是對一口氣息執著。你呢?為何要對一個連氣息都沒有剩下的人執著?”
“我下去了也未必能幫你復活他。”鈺研并未回答她的問題。
“我知道,所以你下去我也未必會放她回來。”殷姣姣淺笑,又是補了一句:“但是你寧可用生命來賭一次她活下去的微乎其微的機會。”
“可能,你本就想與她一起死吧?”殷姣姣抬眼看了一下鈺研,又是想了想。
鈺研似是對她的話語不甚在意,只是抬步向著畢方泉而下。
鈺尋有些怔怔的看著如此不明智的師父,握緊長劍,眼中染上了一層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芊芊已是幾近暈厥,迷糊中感到一個溫熱的懷抱將自己抱起,卻無力睜開眼了,只得軟軟的靠在這個懷抱中。
“你說的,把她放回去。”鈺研看了看懷中的人兒,又是大聲催促著殷姣姣。
殷姣姣身上沒有了鈺研的靈壓,蓮步輕移,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鈺尋。
鈺尋握著長劍的手上細細密密的冒出汗珠,更是將長劍離男子更近了一步,作為威脅。
只是殷姣姣卻覺得有些好笑起來:“你手中握著的是婆娑劍,據說是上界遺物,神氣凜然,正與我丈夫這絲氣息相克。就算你修為低下,哪怕只是稍稍拿此劍碰一下我的夫君,我的夫君也必然連最后一絲氣息都不剩下。所以你無需擔心我會違約,你的師父早已將此事計劃周全。只是為了救那一人而已。”
鈺尋靜默不言。
“你也甚是無趣,跟那姑娘一樣,是個呆呆的。”殷姣姣搖搖頭,一個法訣打去了畢方泉內,畢方泉下的整個迷宮都開始搖晃起來,似是要坍塌。
鈺研見畢方泉陣法竟然整個都即將瓦解,已是毫不猶豫的抱著芊芊飛了上來。
“你竟然不打算殺我?”鈺研伸手撫了撫芊芊的額頭,探了探氣息,眼也不抬的問了問殷姣姣。
“你……”坐在椅子上的男子有些吃驚的看著殷姣姣:“你反悔了?”
“是啊……我反悔了……這丫頭不錯,飯做得挺好吃的,我喜歡,有些舍不得了。”
“那我呢?你不救我了嗎?”男子有些咬牙切齒起來。
“救不救你有差別嗎?當年你是如何負我的,你可還記得?”
“你不是已經原諒我了嗎?姣姣,你知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愛你,你卻沒有這么愛我。”殷姣姣眼中似是有些霧氣,只是淡淡的笑著:“你若是能有這鈺研一半的情意,我便是知足了。”
又是抬眼看了看手握婆娑劍,眼睛卻眨也不眨的盯著芊芊的鈺尋,殷姣姣輕笑道:“不,哪怕你能有這小子一半的情意,我也知足了。這些天,你苦心跟了我們這么久,卻將救人一事拱手讓給了你師父。孩子啊,追女孩子這種事,可不能謙讓。”
鈺尋聞言被鬧得有些臉紅。誠然,自打燈會以來,自己一直是跟著芊芊的。不是神識,不是追蹤咒,只是自己悄悄的跟著,自己修為本就比芊芊高去不少,所以芊芊一直都沒有發現。
只是在佛像那處,發現殷姣姣準備將芊芊帶走,心內隱隱有不安之感,才傳音將師父喚來的。
“殷姣姣!”男子有些咬牙切齒的蹦出這三個字,殷姣姣有些不屑的看著他:“你當如何?我養了你這么多年,你與我翻臉,還有活路嗎?”
鈺研自是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的,只是認真的調用自己的靈氣細細的為芊芊整理著壓制已久的心脈。
“方青,你一世無心,此時卻有兩位男子甘愿為你付出生命。我一世有情,臨了了卻都未曾找到一個知心人。”
殷姣姣走向前來,在鈺研警惕的眼神中,伸手摸了摸芊芊的臉:“其實我并未騙你。來此處就是為了替你尋長生樹與不老花的。既然你已有值得珍惜的人了,就這么死去真是不值得。”
一道靈光自殷姣姣周身而起,一個嬰孩大小的綠光團緩緩凝聚而成。
“殷姣姣,你竟然要用元嬰為一個陌生人療傷!”男子驚叫起來。
殷姣姣將元嬰凝成,左手捏住芊芊下顎,將元嬰送入了芊芊口中。
“我是長生樹上的不老花化形而成,已是千年。我的元嬰可不比不老花強?你出去以后,幫我給未桐說說,他永遠是我最親愛的兒子。”
淺笑著,殷姣姣不顧嘴角的鮮血漫漫,向著男子走去,趴在了男子的腿邊,又是對著鈺尋說道:“你們走吧。此處由我的靈力鑄造而成,我既要死,此處也該塌了。”
聞言,嚓啦嚓啦的震動聲傳來,鈺尋與鈺研二人皆動,霎那間移步出了洞府,來到了那座迷你佛像跟前。佛像又是緩緩合上,表情似是從來沒有被移動過一般的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