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靄中,京城漸漸透亮出款款輪廓來,最后一更鼓響徹在大街里巷,委婉在皇城二街雙順胡同里燕川伯五品工部郎中姚洹的府邸上空。
“姑娘,該起床了,今個兒要去百花園,可不能遲了,不然…”
架子床里,傳出一聲極不情愿的聲音,“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帳子外說話的人輕輕一笑,伸手挽起帳子,斜勾在雕成芍藥花纏枝的銀鉤上,又道,“姑娘,不是奴婢想要啰嗦,實在是今個兒這日子特殊,不能有一絲的疏漏,等飲宴回來,您打奴婢一頓,出出氣。”
“哼,打你一頓?就你這小身板,打上一頓板子,你還有命活?”說著,床上的人坐起來,伸著懶腰,打著哈洽,眼睛慢慢睜開,看著站在眼前,又一副無可奈何的貼身大丫鬟爾嵐。
爾嵐的確是有點無可奈何,以前的姑娘她沒有伺候過,卻也問過姑娘奶娘王嬤嬤,說姑娘是個溫婉賢淑的性子。
沒想到在延恩寺大修行了九年,回來后的姑娘太隨性了,一點沒有大家閨秀的溫婉雅靜,主要是走出去,真的是讓人擔憂。
不過倒是有個好處,說話聲不似那些閨秀們,說一句藏三句,讓人累心,而是干脆利索,讓人聽著很是輕快,一聽就知道什么意思。
但作為丫鬟,規(guī)勸主子,也是一份責任,“姑娘,您在奴婢們面前可以這樣,出去了,可就要雅靜一些才好。”
話落下,門簾子撩起來,三個身著淡粉色比甲,水碧藍色裙褲的丫鬟魚貫而入,打頭的是十二歲的爾冬,手端著銅盆笑盈盈地說道,“姑娘可是又打哈洽伸懶腰了?”
后面的爾夏和爾春也全都低頭輕笑。
姚雪眼睛一怒,“本姑娘死過一回的人了,閻王爺讓本姑娘活得灑脫一些,想咋地就咋地,怎么,不行嗎?要是不行,本姑娘就去回了閻王爺,讓他收回他的閻王圣旨,再把你們想要的那種乖巧嫻雅的二姑娘送回來,只是本姑娘不敢保證,是不是還能送的回來了。”
四個丫鬟噗通跪在地上,齊聲說,“奴婢不敢,奴婢得意忘形,口中無狀,惹姑娘生氣,請姑娘責罰。”
“你們也知道,今天是去干什么,將來本姑娘要干什么,就連本姑娘都不知道后面面對的是什么,你們嘴上要是沒有個把門的,一旦惹出禍來,你們的這條小命,哪一個能保得住?”
四個丫頭臉色一起煞白,身子微顫,爾嵐連忙說道,“奴婢知錯了,奴婢以后一定牢記禍從口出,一定謹言慎行,不給姑娘帶來禍端。”
爾冬爾春爾夏異口同聲道,“奴婢們以后一定牢記禍從口出,一定謹言慎行,不給姑娘帶來禍端。”
姚雪輕輕地喟嘆一聲道,“我不是怕給我惹禍,我是不想你們丟了命,你們也是爹娘父母生養(yǎng),在父母眼里心里,自己的孩子都是寶貝,所以我不想讓你們有不好。”
四個丫頭神色激動,眼含熱淚。
爾嵐說道,“姑娘這么看重心疼奴婢,奴婢心中一定只忠于姑娘一個人。”
爾冬更是發(fā)誓,“奴婢為姑娘,愿意上刀山,下油鍋。”
爾春爾夏連連點頭,然后附和道,“奴婢也是。”
姚雪哭笑不得,算了,只要她們懂得保護自己就行了,其余的以后再說吧。
“好啦,起來吧,趕緊地梳洗打扮,哦,早飯準備好了嗎?我可不想餓著肚子去赴宴,那種宴會,怎么能吃得飽,一天下來,還不把我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