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不到也很正常。”

唐筱鬽萬萬沒想到能從慕柏黛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一時有些感動，還不等她感動多久，又聽到對方說，“我本來也沒期望你能爬到。”

“……”

慕柏黛松開手，起身還拍了拍，說道：“好了，那我們下山吧。”

唐筱鬽卻站在原地不動了。

“走啊？”慕柏黛回過頭來看她。

唐筱鬽說道：“爬就爬！”

慕柏黛站在臺階下，手里還拿著一件外套，仰頭看著她，“你不是說不想爬了嗎？那別爬了，回去吧。”

“不行，今天必須上山頂。”

“何必勉強(qiáng)？”

“別人都算了……”唐筱鬽看著慕柏黛說道，“但你說這種話，我那勝負(fù)欲又起來了！”

“……”

“我今天非爬上山頂給你看！沖啊——”

這人說著就轉(zhuǎn)身往臺階上走去。

慕柏黛本就沒打算下山，站在原地看了她一會兒，忍不住笑出了聲。

“白癡。”

*

靠近山頂搭建著一座涼亭，唐筱鬽已經(jīng)在這里休息快半個小時了，還是一動不動。

好在這涼亭的座位有夠長，也沒有什么別的人來。

她一個人躺了一大個位置，仰頭看著天，從斜側(cè)方看出去，便是萬里無云的晴空。

一瞬間，她的所有思緒都晴空了。

“慕柏黛，你說我這是為了什么？”

慕柏黛翹著二郎腿，她也有點累了，但比起唐筱鬽來，還是要好上許多。

她還帶了些餅干來，一邊拆開吃了，一邊回道：“嗯？”

“大老遠(yuǎn)的跑那么多地方，就為了到這里來……”看著涼亭外的世界，她茫然道：“看個風(fēng)景？”

慕柏黛托著下巴，說道：“不然呢？”

“我好累……”

她手里的礦泉水已經(jīng)喝了個干凈，拿著一個空瓶子，在身前晃悠，慕柏黛側(cè)身，打開了一瓶新的遞給她。

“爬山本來就累。”慕柏黛說道，“是你自己非要來的。”

唐筱鬽已經(jīng)癱倒了，“我錯了，我可能永遠(yuǎn)也愛不上爬山。”

*

唐筱鬽剛這么說完，想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四周的環(huán)境就在頃刻間變化了，等她察覺到不對勁，抬眸看過來的時候，正好對上了一個小黑球。

“你不如我們在虛擬空間，也努力一下吧！”

唐筱鬽：“……”

虛擬空間損耗的體力可以恢復(fù)，打著這個主意，系統(tǒng)打算讓女主多爬點山。

唐筱鬽一開始，還覺得疲倦感都不見了。

一下子原地復(fù)活，打算再爬一座。

到了半山腰的時候，卻又是不行了。手里拿著一根登山棒，腳下已經(jīng)顫巍巍地，完全不想往前走了。

“補充體力啊！”小黑球在她身邊繞來繞去，說道：“這樣你就不會那么累了。”

唐筱鬽喘著氣，在原地坐下來休息。

“那也不是這么說的。”

“怎么了？”

唐筱鬽雙手抱著膝蓋，慢慢地平復(fù)著氣息，“如果我現(xiàn)在補充了體力，我的狀態(tài)一下子就好了，那在空間里，也沒有辦法體驗爬山的累了……”

“可簡初菡本來就是個爬山高手。”小黑球說道，“我覺得她不會那么輕易累的。”

“那最開始的時候呢？”

“什么？”

“爬山總有最開始的時候吧？”唐筱鬽說道，“簡初菡在這之前，完全不參加運動，也不喜歡鍛煉，要爬這樣的一座山，肯定就很困難。”

“……”

“中途下山也正常，不想繼續(xù)往上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看著山頂?shù)姆较颍企泗m茫然地問道：“那她是怎么爬上去的呢？”

小黑球歪頭，“靠毅力？”

唐筱鬽退出了模擬空間，睜眼，側(cè)目看到了一整個城市，平日里熱鬧的市區(qū)就在眼前，所有的事物都忽然間變小了，視線一下子毫無阻礙地開闊了起來。

“……”

有什么感覺從心頭飄過去。

唐筱鬽隱隱好像，抓住了它。

“還有一半的路。”

慕柏黛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打破了她這一刻地感動。

“休息得差不多了吧？也該繼續(xù)了。”

“……你體力也太好了。”

*

“我不行了。”

唐筱鬽找了個位置原地躺了下來，搖頭說道：“極限了，讓我休息一會兒。”

再往上走兩段就到山頂了，慕柏黛也不勉強(qiáng)她。

在旁邊坐了下來。

她看了眼唐筱鬽，這人基本上已經(jīng)完全沒了力氣，閉著眼睛快睡著了。

這么一個人。

簡初菡的角色，居然是按照她的形象來的，起初的時候，慕柏黛覺得簡直是天差地別。

但看著看著，忽然又覺得兩人，有些相似了。

她還記得，自己跟水潼圻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她剛辭去了原來的工作，第一次踏上陌生的領(lǐng)域，完全就是一個門外漢。

水潼圻坐在她的對面，很疑惑地問道：“那你為什么要做這個呢？”

為什么……

當(dāng)時她能想到的理由，就是放心不下。

因為常年看著這個笨蛋漫無目的地往前沖，好像永遠(yuǎn)有用不完的感情去消耗浪費，也不知道做一些具體的規(guī)劃，或者是一些好的準(zhǔn)備，無端浪費時間的樣子看得她太著急了。

所以她想如果是自己的話，一定能夠給她規(guī)劃一條很好的道路。

起碼。

不用像現(xiàn)在那樣，一個人那么無助。

可被水潼圻一問，扭頭一看自己，慕柏黛覺得可能是被室友的傻氣傳染了。

“沒有任何經(jīng)驗，也不是專業(yè)的。”慕柏黛看著自己的樣子，就算做了很多的功課，可到了眼前，還是有些摸不清頭腦，到底該怎么做才好，“我不知道。”

“所以。”她同水潼圻說道，“往后我們一起加油。”

水潼圻有些意外地看著她。

過了片刻，點點頭笑道：“好。”

*

唐筱鬽隱隱，有些能理解簡初菡了。

在模擬空間里又爬了一次山，看著眼前的能量值已經(jīng)到了最底端，她精疲力竭地嘆了口氣。

無數(shù)次疲倦之后，攀登到原本自認(rèn)為不可能登上的山峰。

看著眼前的一片寬廣的視野，忽然有一種，什么東西被煥然一新的感覺。

或許這一切，已經(jīng)有無數(shù)人曾看到過。

“你想到什么了嗎？”

唐筱鬽點點頭，說道：“或許這個角色……”

鐘楝塑造的這個角色，或許并不是別人。

而是她的影子。

*

“小毛球。”

“嗯？”

唐筱鬽睜開眼睛，看著窗外的漫天星光。

好像整個世界，都在隨之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