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兒媳當即哭號道:“奴婢一家都是在侯府里做活的,向來對侯府、對公主感念在懷,現下奴婢的相公正出了遠門,卻出了這事,奴婢實是不敢想,若是奴婢的相公回來,看到婆婆成了一具尸體,會怎么做?!?/p>
程二夫人道:“本夫人以前待字閨中時,也是曉得你婆婆的,只是人已逝去,你便是再哭鬧也是無濟于事的,倒不若說說你婆婆是如何成這個模樣的,記得史婆子身體一向康健的?!?/p>
“奴婢不敢說!”史家兒媳抖了抖肩膀,然后憤恨的看向了宛寧。
宛寧此刻也是一片心慌,是了,那日她暈暈沉沉間是對史婆子動了手,雖然她當時沒用多少力氣,但難保會有意外發生。
只握了握掌心,然后正坐起來,且看這史家兒媳會如何做吧。
程二夫人道:“你史家世代侍候我姬伯侯府,母親也向對你婆婆稱贊有加,若她曉得史婆子成了如今這模樣,想來也會很氣憤,你有什么難言之隱且盡快說吧?!?/p>
史家兒媳抹了抹淚說:“公主大義,夫人也大義,那奴婢便直說了,奴婢是在七小姐的廂房外邊見到婆婆的尸體的,當時七小姐房里空無一人,無怪乎奴婢會多想。”
說著又將宛寧當時用過的那塊磚給擺了出來道:“這東西也是奴婢在七小姐房外見到的,上面沾染著婆婆的血?!?/p>
“尤其七小姐所住的地方偏僻極了,向少有人去,便只有一個答案了,定是七小姐厭惡我婆婆,這才對我婆婆動了手?!?/p>
又同程二夫人道:“奴婢曉得七小姐是主子,即便奴婢將真相說了出來,七小姐也不一定會受到懲罰,可七小姐做的這事也著實忒讓人心寒了,好端端的大家閨秀,卻韌的狠心,竟恍若一個劊子手一般。”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宛寧的身上,幸災樂禍有之,諸如姬憐松,鄙夷者有之,譬如旁觀的丫鬟小廝,更兼程二夫人極具威嚴沉沉問道:“七妹妹,這事你如何解釋?”
宛寧此刻是很難堪的,可是她細細回想,卻還是記得她和小喜離去的時候,史婆子還很中氣十足的叫了一聲的,按理不該成今日這個模樣的。
便是中途發生了什么。
她想著便也到了人前,看向史家兒媳道:“你既說我那里向來少有人去,史婆子怎么會去?”
史家兒媳一時卡殼,半晌才說道:“婆婆已去,奴婢也是不曉得的,但是奴婢確實是在七小姐的廂房外找到婆婆的。”
宛寧又問:“那你又是如何曉得去我那處找你婆婆的,按理史婆子是在公主院里當差的,這一南一北的......”
史家兒媳連忙又道:“奴婢到各處院里都找過了,最后才去的七小姐那里,哪曉得婆婆竟然真的便在七小姐那里。”
“可僅僅憑借你婆婆暈倒在我廂房外邊,便斷定她的死同我有關,未免也太武斷了一些,沒憑沒據的,許就是你婆婆原想對我不利,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呢,”
宛寧又看向了程二夫人,“我覺得這事關人命的事情,還是得慎重處理,大姐姐以為呢?”
“本夫人也是這樣認為呢。”程二夫人沉沉的看向宛寧,卻示意外面的人進來。
宛寧赫然回過頭去,進來的人竟是小喜。
程二夫人道:“你是七小姐身邊的丫鬟,想來你主子做了什么,你是最該曉得的,如今本夫人問你,前兒夜里你那處究竟發生了什么?”
小喜在外面的時候便被人危言聳聽的嚇唬了一番,如今又看到史婆子的尸體在一側,心中更是恐慌道:“小姐前兒夜里病了,奴婢陪著小姐去看醫,然后小姐回來后便睡著了,奴婢在外邊聽到有人在叫,又兼之天黑,心中恐懼,便對史婆子動了手,一切都是奴婢做的,同我家小姐是沒關系的。”
小喜的一番言論是在宛寧的意料之中的,這孩子向來便是心善的,只可恨程二夫人,不曉得說出了些什么來嚇唬小喜。
若說方才宛寧還會顧慮說史婆子的死是否是她失手所造成,然如今卻是沒這樣的顧慮了。
程二夫人顯然是有備而來的,連帶著將小喜都給叫了來。
看來真如姬徵音所說,程二夫人是個睚眥必報的。
只是小喜這樣說來,程二夫人想要陷害她的愿想便落了空。
“哦?真是這樣?”程二夫人緊接著道,“本夫人曉得你為你家小姐考慮的心思,雖說性命關天的事,可也不過是個婆子罷了,便是主子想要打殺下人,也不是沒有過的,若這事是七小姐做的,也就是被母親給訓誡一頓,可你一個下人人,若真認罪,怕是命都會沒的?!?/p>
小喜吶吶道:“就是我做的,同小姐沒有關系,程二夫人盡管懲罰奴婢吧?!?/p>
程二夫人瞥向了宛寧,她就勢也上前一步道:“小喜這孩子打小便侍候在我身邊,她什么性子我最是了解不過,向是憐惜生命的,更不用說還是一個勁道大過她許多的婦人......”
“而且妹妹覺得大姐姐到底是已嫁之身,卻來管娘家的事,未免于理不合。”
“你放肆!”程二夫人原先聽她辯解的好好的,卻萬沒想到對面人竟然會明晃晃的將話頭指到她的身上。
偏生宛寧還未覺出自己哪里錯了,道:“難不成大姐姐如今不是陳家的二夫人?以往大姐姐若僅僅只是我侯府的長女時,還是可以管一管的,那也是在諸位長輩發話的份上,如今么......”
程二夫人瞇起眼睛看著她,仿若宛寧于她不過是螻蟻,又輕蔑的笑了一聲,“你以為這樣便可以免過責罰了嗎?本夫人雖如今是陳家的人,可本夫人的母親,是當朝長公主,是伯侯府的主母,呵!”
“這又是怎么了?”正這時,六小姐姬徵音扶著其母程氏出來,程氏端的是一臉擔憂,又同程二夫人道,“公主在里面身體有些不舒服,還想著讓程二夫人去看一看。”
程二夫人忙轉換了神色,柔聲同程氏道:“煩擾四嬸了,我這便進去看一看?!闭f罷遂進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