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遠近霓虹先后亮起,KY大廈外已是一片燈海,員工們先后下班離開,但研發部和二十六樓的總裁辦公室依然滿員運作著。
聶言則簽下最后一份文件,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剛想拿起電話叫丁宇進來送杯咖啡,就隱約聞到一股香氣,而且這股香氣離他很近,好像就是從隔壁辦公間傳出來的。
風靖作為副總和營銷部總經理,辦公室就設在他的隔壁,他站起身走了出去,在走廊里又確定了一下不是他的錯覺,才敲了敲門。
門是虛掩著的,聶言則一碰就直接開了,里面的情景讓他毫不猶豫地一步跨了進去,然后目瞪口呆地看著風靖和丁宇面前的砂鍋,這不會就是上午那個女人賠給他的吧?
“咦,言則?吃了嗎?要不要一起?”風靖絲毫沒有察覺到不對,顯然已經把面前的美食當做了他的加班餐。
聶言則冷著臉走到桌子旁邊,陰陽怪氣地說:“明心設計的辦公桌就是給你用來放砂鍋的?風副總,這里是辦公室,不是員工餐廳。”
明心是聶言則的同學,設計的家具和家居用品簡約時尚、別具一格,短短幾年時間已經成了國際知名品牌,一套難求,可是現在直接變成了餐桌,還放著一口熱騰騰的砂鍋。
這兩個人就這么不懂看人眼色么?這樣還想當他的左膀右臂?
聶言則的目光落在鍋里的牛肉上,若不是他自控力強,已經用目光又給它加熱一回了。
“聶先生,風總今晚要通宵加班,我就把吃的拿上來,是我的錯,等下我幫他收拾干凈。”丁宇已經站了起來,以為boss大人不滿他們在辦公室吃東西,立刻道歉,順便攬錯上身。
其實上午子喬離開之后,這鍋牛肉就被風靖端到了茶水間的冰箱里,下班時他本來都要讓清潔阿姨清理掉了,風靖卻通知餐廳的人上來取走加熱。
聶言則沒有理他,只是哼了一聲坐在了他剛才坐的位子上,好像他只是來規勸員工行為的,絲毫沒有找茬的意思。
丁宇以為聶言則也要吃,趕忙給他拿了一次性餐具,卻又不見他有絲毫動筷子的意思,只能像個侍應一樣站在旁邊等著他繼續訓話。
“餐廳的飯不好吃嗎?那就重新招標,叫他們換了吧。”聶言則臭著臉說,目光依然沒有離開那鍋牛肉。
“好的,聶先生,我馬上安排。”丁宇不覺有異,對boss聶的命令從來只有服從。
倒是風靖和聶言則多年好友,聽著聽著就覺出些味兒來,故意當著他的面夾起一塊兒牛肉放到嘴里,吃完還砸了咂嘴。
“嗯,子喬的手藝不錯,口齒留香,再來一塊……”
“副總裁的年薪很低嗎?為什么不叫旁邊的外送?還是你的口味變了?”聶言則挑眉,口氣不善地連續發文。
然后繼續死盯著風靖新夾起的那塊牛肉,就是要用眼神給他壓力,讓他抬不起筷子。
“給你省錢啊。”風靖依舊假裝看不懂他的意思,不過這一筷子也確實不敢夾到自己碗里了,“你要不……嘗一口?你到底餓不餓,不餓就不要打擾我吃東西。”
聶言則又只是回了他一聲冷哼,右手食指在桌面上輕輕地敲擊著,就是要看他敢不敢再多吃一口。
周圍的空氣仿佛被凍結了一樣,無比的冷,風靖和丁宇面面相覷,像看外星人一樣一齊看向聶言則。
聶言則心思難測,猜測他的心事是有很高的風險的,不過總體來說還是風靖猜對的次數多,只是他成功率高的原因不全在他和聶言則打小相識,有很大一部分來自丁宇總會以大無畏的精神舍身排雷。
“聶先生,這鍋牛肉如果再不吃,就不新鮮了,明天就得處理掉。”丁宇解釋著他們吃這鍋牛肉的緊迫性,開始嘗試第一輪排雷。
聶言則看都沒看他一眼,繼續等著認真反省自己,認識到自己的錯。
第二輪,丁宇繼續嘗試給自己找一條不會失業的出路:“而且我已經親自為您親自鑒定過了,這就是一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牛肉,絕對不是雪花牛肉之類的……牛肉……”
“吃了幾塊兒?”聶言則被他笨煩了,不想等他的第三輪探測了,抬眼幽幽地問了句。
丁宇打了個寒顫,伸出手指認真地數了數:“四塊,就四塊,一定沒有記錯。”
“噗,聶言則,你抽的哪門子風?哼,哈,一會兒說這鍋牛肉燙壞了桌子,一會兒讓我叫外送,一會兒連餐廳工作人員都要全部炒掉,明天的八卦版頭條是不是可以來一偏‘一鍋紅酒牛肉引發的血案KY首席頻繁找茬為哪般’?”
風靖看著丁宇不知所措的樣子笑出聲來,終于好心發作,開口救下了他。
“你有意見?”聶言則斜睨著他。
私下和他的人說話,還吃他的人送來的牛肉,還這么遲鈍,不知悔改,是不想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