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平時一定沒有網購的習慣，只會去商場，去了也沒時間挑，就只會找牌子，一個杯子搞不好都要上千塊。”子喬在心里慫了他一句“你提前油膩了”。

聶言則看了眼那個杯子，難得流露出不解：“有什么好的？一個不小心手機都能掉進去。”

“杯子大，可以少加幾次水，省下的時間可以放在工作上。”子喬才不會告訴他，她只是覺得杯子上那只兔子很可愛呢。

“不過入鄉隨俗，既然來到KY，anyway，聽你的。”

聶言則帶著她上了專屬電梯，直接到了一樓，十點多的時候多數人都在工位上工作，不過也有一些銷售和市場崗的員工出出入入。

子喬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們，還特意留意了幾位年紀和她相仿，顯然也是畢業一兩年之內的，也就認同了聶言則的說法。

能夠進KY工作，即便是家庭條件一般的，家里恐怕也會給置辦兩身行頭，可是她卻沒有。

趙敏藍從前只會為盛喬著想，從來不會想到這些。盛喬會幫她想，可是現在也不會了，而她自己，雖然好強，可是在很多社會經驗上到底還是一張白紙，只能吃了這個虧。

不知道聶言則會不會嫌棄她不懂事，或者沒有認真對待這次合作……子喬裝作不經意地看向聶言則側臉，想從當中看出些許端倪。

聶言則卻像是根本不知道子喬的心思，徑自走過前臺，一副端嚴的樣子，旁邊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點頭示意一下。

“聶先生……蘇小姐。”前臺陳欣看到子喬愣了愣，歉意地點了點頭。

子喬有些臉紅，低聲回了句：“早上謝謝了，回頭請你喝咖啡。”

陳欣倒是被鬧了個臉紅，喏喏地連著說了幾個“不用謝”，聶言則詫異地看了她們一眼，不過直到二人出了門走到大廈前的廣場上才開口。

“這個前臺前幾天剛來，你們認識？”

“早上她帶我進來的，聽說我是蘇子喬，她有點驚訝，不過還是帶我去找丁總助了。”子喬不好意思地笑笑，雙手在身側抹了一下，暗示了原因。

“因為你的穿著不像我的未婚妻？”聶言則笑了一下，目光里卻透出些許不友善的意味。

“那太不應該了，萬一你哪天遭遇危險，灰頭土臉地出現在公司門口求助，她認不出你，豈不是要讓你遭受更大的傷害？”

以衣著看人確實不該，子喬當時也有點不高興，可是想到陳欣的年紀和那雙清澈藏不住心事的眼睛，她自己先搖了搖頭，陳欣應該只是無心之失吧。

“不至于吧，看她年紀也不大，應該也是剛畢業的，我就是隨便一說，你別當真。”子喬解釋著。

前臺很多都是專科生，比他們畢業的早，再加上陳欣的相貌和氣質，看上去可能剛剛二十歲，哪有那么多心眼。

聶言則在KY代表著絕對的權力，子喬不想因為自己隨便一句話，就害陳欣受到處罰。

“KY的前臺入職一年后經過考評是有機會轉崗的，甚至公司還會資助他們進行學歷進修，如果她夠聰明，前途也會很好。”

“丁宇周末的時候已經通知了她，你會來，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們又剛訂婚不久，網上有你的照片，她如果稍微聰明一點、有心一點，只要上網看看，就不會僅憑一件不太合適的衣服就認不出你。”

走到樹蔭下，聶言則停下來耐心地和她解釋著當中的問題，這些蘇毅不會教她，蘇盛喬也顯然沒有告誡過她，那么就由他來。

子喬點點頭，受教地說：“還有一些人本身不注重穿著，或者喜歡穿一些特殊、不多見的牌子，她如果僅憑衣著去判斷，也容易冒犯人家，尤其前臺接待的可能是一些重要的客戶。”

聶言則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不過我也不會處罰她，新人總是要跌一些跟頭的，將來她能不能順利轉崗，就看她自己的了。”他忽然抬眸，“在想什么？”

“我也會跌跟頭的，只希望跌的不要太狠。”子喬雙手合掌，瞇著眼睛拜了拜。

“你要經歷的比她難得多，相信我，你的許學姐不會對你留手的。”聶言則提醒她。

“是不是像你這樣成功的人，都會把別人想得很壞？”子喬白了他一眼。

許心妍最多只是個為情所困的可憐女人吧？子喬這兩天做了很多功課，也回憶了她和許心妍的交集，怎么也不相信許心妍能壞到哪兒去。

聶言則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她，重新向前走去。

子喬連忙去追，可是剛一抬腳就愣住了，她剛剛停下來說話，沒有留意自己站在了一個排水口上。

排水道的蓋子是鑄鐵鏤空雕花的，而她右腳高跟鞋的鞋跟正好卡在了鏤空花紋里。

聶言則沒有發現身后的意外，仍然兀自向前走著，子喬看著他的背影，著實不想在他面前丟臉，也不敢叫他回來幫忙，只能先讓右腳從鞋子里出來，然后蹲下身像拔蘿卜一樣抓著那只鞋，用力想把它揪出來。

鞋跟卡住的角度很巧妙，它和鏤空的花紋就像兩個天生契合的零件，拔了兩下都紋絲不動。子喬沒有辦法，深吸一口氣，拿出參加學校拔河比賽的架勢用力一拔……

咔嚓，噗通……接連兩聲響，子喬一手揉著摔痛了的腰，一手把好不容易拯救出來的鞋子拿到眼前，一時間意外、難堪、委屈種種情感一齊占據了她可憐的小心臟。

她手里拿著的只有鞋子的一部分，鞋跟依然卡在排水道蓋子上，而此時她頭頂的光線也是一暗，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當中的笑意讓她直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怎么了？”聶言則皺眉看著她手里的“行為藝術品”。

“我想哭。”子喬憋著嘴由著他扶起自己，跳了幾步回到可憐的鞋跟旁邊，“鞋子也要買新的了。”

“我背你過去？”聶言則看看她不住地想要蜷縮起來的腳，粉嫩的小指頭是那么的可愛，“不遠，十分鐘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