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平穩地在公路上行駛,窗外,大雨磅礴。
孟婕從昏迷中悠悠轉醒。
上一刻的記憶還停留在腦海中,一股極大的恐慌讓她猛地回過神來。
就在昏迷之前,她還被兩名青年按在床上,試圖撕掉她僅存的貼身內衣,隨著酒店過道外的幾聲悶響,他們打昏了她。
到底發生了什么?
她低著頭,身上是一件沾血的襯衫和一條毛毯,原本被反綁在背后的手,此刻也得到了自由。
她躺在汽車后座上,一個中年男人開著車。
孟婕倏地一驚,從后座上坐起身來。
“醒了?”男人連頭都沒有回一下,淡淡地問道。
“你是誰?”孟婕顰著眉問道,雖然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她確信沒見過這個男人,似乎他也不是那伙人的。
男人沉默,依舊開著車,隔了一會兒,他又開口了。
“快到你家了,一會兒早點回家休息。”
平淡的語氣,略帶沙啞的聲線,讓孟婕感覺面前的人雖然陌生,卻讓她有一種親切和安心的味道。
男人默默地開車,孟婕也默默地坐在后座,兩人像是有了默契一般,都不再開口。
車行一段時間,停了下來,男人從前面遞過來一把雨傘。
“雨有點大,之前在超市里買的傘,回去吧。”
“謝謝。”
孟婕接過傘,打開車門,臨下車前,她又回頭望著那個從沒回過頭的男人,問道:“我們應該認識吧?”
沒有等到男人的回話,孟婕便下了車,也在這個時候,她聽到男人開口了。
“認識的。”
孟婕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雙眸中浮出一抹光彩,終于放心下來。
“謝謝你。”她再次向男人道謝,語氣中多了幾分柔情。
直到孟婕下車,男人的頭才緩緩偏了過來,他望著那道漸漸遠去的身影,突然,喉嚨一熱,噴出一口鮮血。
差點就死了呢。
他料到酒店里有埋伏,也料到他們可能有熱武器,不過他只能迎面而上,將自己生存的希望寄托于自己強大的身體素質。
好在,熱武器的威力不算大,他也查過謝泉以前的處理資料,沒有肢解,沒有割首。修羅道的處理往往都是粗暴簡單,挖個坑埋了就是,不像真正的罪犯,用盡一切方法毀滅證據。
所以他只能賭,在他失去反抗能力之后,他們的處理方式和以前一樣,也只能用命來賭一回。
萬幸的是,他賭對了。
唯一遺憾的是,手機丟了。
他看了看時間,基因恢復時間超時26分鐘,因為延時,全身的皮膚已經出現松軟,潰爛的情況。
如果不取回手機,大概真的就要死了吧。
他駕駛汽車,趕往那座酒店,可惜渾身的肌肉已經松懈,身上的皮膚也不再有彈性,開始垮塌,他像是一個一百多歲的老人,身體的機能逐漸消退,這是一種比子彈鉆進身體內,更能讓人清楚感受到的,死亡的席卷而來。
“嘭!”
汽車撞上了路上的防護欄,不但身體不聽話了,連同意識也開始模糊了。
他渾身是血地打開車門,從車里爬了出來。
大雨依舊。
濕冷的雨水打在身上,浸濕了衣服,也讓他的意識不再那么清醒。
死了,也還好……
最起碼該送的人,成功送回了家。
他努力地往前爬了幾米,翻過身,躺在路上,任由雨水洗刷他如同一灘爛泥一般的身體。
橫死街頭……
沒有人憐憫,沒有人悲傷,人們如同看一條死狗一般,嫌棄一般的避讓。
這是他曾經感覺最酷的一種死法。
現在,是要實現了。
雨水突然小了一些,他睜開眼,一把撐開的黑色雨傘,被一個年輕冷漠的女人拿著。
女人俯視著他,冷漠的表情,就如同他曾經希望的那般,如同看一只死狗。
“喂!看什么呢?這是最贊的一種死亡方式哦。”
他垮塌的臉皮試圖擠出一絲笑容,可惜連臉部肌肉都無法控制了。
女人依舊看著他,一言不發。
他沉默了,躲過女人投來的目光,情緒在突然之間爆發出來。
“嘿嘿!是不是很得意啊!明明我們都玩著同一個游戲,你玩得越來越來風生水起,越來越熟練,我卻依舊是個失敗者,像一只狗一樣爛死在街頭。你很得意嗎?得意的話就笑出來啊!就像你以前對我的嘲諷一般,我老土,丑陋,惡心,你快說啊!”
他的吼叫,并沒有讓女人有任何波動,依舊冷漠地看著他。
吼過之后,他垂頭喪氣,眼眶里猛地一熱。
“為什么……總在我最落魄的時候看見你?”
女人看著他,終于收起了那付冷漠,朱唇輕啟,說道:“因為你就在我的手機里,你在哪,我都能找到。”
余彥姣其實早就回來了。
自從孟婕被挾持,她就坐上了當天下午的航班,趕回云陽市。
孟婕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絕不會坐視孟婕的安危不理。
不過她也知道,面前這個如同爛泥一般的男人,不管前方是怎樣的險境,只要是“孟婕”這兩個字,他就一定會去。
孟婕被撕破衣衫時,她在場;
這個男人被擊中時,她也在場;
他從汽車后備箱爬出來,處理車里的人的時候,她同樣在場;
他送孟婕回家,并最終撞到防護欄時,她還是在場。
她一直都在場,卻從沒有出過手,甚至刻意撥打了電話,讓他的手機被別人撿走。
她就是想知道,為了這兩個字,他是不是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顧?
現在她知道了。
她將爛泥一樣的王冉撈起來,走向停在路邊的出租車,坐在車后座上,輕輕說了一句。
“開車。”
出租車司機一句話不說,熟練地換擋,踩油門,發動了汽車。
隱約間,可以從車的后視鏡看到,出租車司機沒有任何表情,只是他的雙眸中,有一些綠色紋印,時不時地冒出絲絲幽綠的焰火。
這是她升到27級時的新技能,作用于人身上,蠱惑人心,任由擺布。
她又看向身旁如同爛泥一般的男人,眉頭又皺了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