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至大門前,門童伸手邀請他們?nèi)雰?nèi)。
“兩位客官,請進去里面。”門童微微躬著身,語氣溫和的說。
一樓的大廳里,差不多共有十數(shù)張桌椅,現(xiàn)在已經(jīng)坐滿了大半。大廳的一旁,搭有一個小戲臺,一位三十出頭的,眉目清秀的女子,正站在戲臺上,呤唱著小曲。
葉玹想,原來,剛剛在門外聽見的音樂聲,是從這里傳出來的。
這時,一位年約二十八、九的男子,手臂上搭著一條白色的毛巾,快著步子向他們走了過來。
男子睜著他那圓鼓鼓的大眼睛,看著他們問道:“兩位客官,是要去哪坐?”
葉玹指指樓上,侍者便在他們前面帶著路。
“七里香?這里為何會被稱作是七里香?”林悅兒一面跨著樓梯一面問道。
年輕的侍者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葉玹手里提著的皮箱。然后說道:“兩位,是遠到而來的吧,所以不知道,這何為七里香。”
侍者接著說:“都江口有這樣的說法,都江金紅鯉魚,一揭鍋蓋,香飄七里,所以就有了這七里香。”
“要說,桂花香,香十里,我看也是比不過我們這七里香的。”侍者自信滿滿的說著。
所謂的七里香,說的卻是這金紅鯉魚,說是香飄七里,實在是夸張,如果說是香飄百步,卻是一點也不為過的,畢竟他們剛剛也是在百步之遠的地方聞見香味的,林悅兒想著。
看著侍者這般自信,林悅兒也笑著,隨口問道:“這七里香比得過,那十里飄香的桂花,那它是否也比的過,那偷得百花之香集于一身的,“瑞香”呢。”
侍者一聽,一時有些啞口無言,隨后接說著:“那也是……相差不多的,姑娘。”
林悅兒笑笑,沒再搭話。
侍者引了葉玹兩人,來到了靠街的單獨房間。
林悅兒與葉玹兩人,靠窗坐了下來。
不久之后,侍者就端來了他剛剛還嘖嘖稱嘆的這傳說中的“七里香”。
看著放于桌面的,素三彩暗花云龍瓷盤作盛器,三分白,四分紅,五分鮮湯,六分熱辣……的七里香,葉玹想,能夠被稱的上是七里香的,一定是有它的獨特之處……
這時,林悅兒突然指指窗外。
葉玹側頭看去,暮色更沉,天邊僅剩下細細的一窄邊的落日,散發(fā)著微弱的橙色光芒。暮色中,遠處寬闊的街道上,一位老人,一手拿著凳,一手攜著桌,行走在無人的街道,此時正向西邊走去。
“是他,那位變戲法的小老頭。”葉玹看著老頭的背影說著。
站在一旁的侍者,也伸伸頭向窗外看去。
“哦,你們說的是他,那是曹老頭。”侍者看著窗外,慢慢收回目光,說道:“他在鎮(zhèn)上,時常會變些戲法,都江口來來往往的人又很多,他戲法變的也還不錯,就還挺受大家歡迎的。”
“你們見過他吧,那一定是看過他變的戲法吧。”侍者看了看葉玹他們,然后說著。
林悅兒點點頭,表示他們看過曹老頭的表演。
“曹老頭是住在西邊,孤孤零零的一個人。”侍者接著說。
“老頭沒有其它的家人嗎?”林悅兒看著侍者問道。
“本來是有的,現(xiàn)在是沒有了。”侍者回道。
“是怎么回事?他的家人是去哪了。”林悅兒接著問道。
“老頭本來是有一個兒子的,只是老頭脾氣太倔,前幾年兒子也走了。”侍者眨著眼睛,抿著嘴說。
“老頭的孩子是去哪了?走了后就沒再回來過嗎?”葉玹看看已經(jīng)消失在街道背后的老頭,回過頭來問道。
“沒有聽說有回來,應該是走了后就沒有再回來了。”侍者說。
“他兒子是為什么要離開?”葉玹問道。
“當時他的兒子,在這里鎮(zhèn)上做的是一手好雕塑,老頭因為演了一輩子的戲法,非要讓他兒子也跟著他學,他兒子不同意,還說老頭的戲法,都是騙人的把戲,怎樣都不會去學,氣的老頭,砸爛了他的雕塑……”侍者慢慢的說來。
“所以他的兒子就這樣離開了……”林悅兒喃喃的說道。
“可不是嗎!也是老頭自己太倔。”侍者說。
“變戲法的人,你知道怕的是什么嗎?”葉玹開始默默的聽著,這時抬起頭說道。
“是什么?”侍者問道。
“最怕表演時別人的拆穿,也怕別人說這戲法是騙人的把戲。”葉玹目光內(nèi)斂,緩緩說道。
“而且更怕親人也會這么說。”林悅兒看著葉玹說道。
葉玹點點頭。
林悅兒這時候更能明白,為什么葉玹在看穿了老頭的表演時,沒有拆穿老頭的把戲,而且仍然打賞給老頭。
林悅兒嘗了一口,這被稱作的七里香,然后笑著說:“說是香飄七里,的確是有一點夸張,但不得不說,這是一道不錯的美味。”
落日的余光已經(jīng)完全消散,一輪明月正高高掛于空中。熾白色的月光,灑滿著整片街道小巷。三三兩兩的紅燈,高高掛起在街角的屋檐。
兩人在離開了“七里香”之后,走過一個路口,來到了“夢榻客店”。
一進客店,便有人高著聲音招呼他們。
五、六扇朱紅色過漆雕花窗,兩面臘雪紅梅白壁墻,三、四盞棗形八面四角高臺燈。在這橙色燈光的映照下,都清晰可見。
除去店員的說話聲,此時店里正和屋外的黑夜,一樣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