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以前,都江港口的檢查站,來了一隊,穿戴著藍灰色的軍裝,軍帽,黑色長筒軍靴,腰間系著棕色皮扣,皮扣上攜著手槍的軍人。
就連西邊渡口,也徘徊著幾個軍人。
凡是進出港口的,無論是人員還是貨物,都要經(jīng)過檢查站,貨物打開來看,人員出示證明,凡是有可疑之處,就不能通行。沒帶證明的人員也要暫時扣押。
也有不怕事的人,大著膽子問:“軍大哥,最近有什么事,查得這樣嚴?”
“與你無關(guān)的事,你最好少問。”軍人常是這樣說,“你真想知道,那就扣押在這里。”
嚇得問話的人,再不敢說話,閉了嘴,趕緊拿出證明,只希望自己能早點過去。
一個陰霾午后,一艘巨大漁船從東海方向駛來,不多久,就停靠在都江港口。
船剛一靠港,一身軍裝的穆少奇,就來到漁船旁邊,巨大的白色船身,甲板上只筑有一層,甲板中間凹進一個巨大圓形水坑,從水坑里飄過來一陣陣濃重的咸腥氣味。
甲板上一位皮膚黝黑船員,正在收攏著船繩。
穆少奇站在船下,向著船員一喊:“你們船長是誰?叫他下來。”
船員聞聲,停下手中動作,還沒伸直腰,先抬眼去看。看清來人似是軍官模樣。這才立刻站起,向后扯著嗓子大喊:“船長,你快來。”
他這大嗓一喊,快速來的人不只是船長,還有五六個船員模樣的人,也都奔到甲板前面。
“有什么事,喊什么喊。”船長氣呼呼地向喊他的船員說。
船員委屈地用手指指船下的穆少奇。
船長這才看見。取下他的黑色寬檐帽,下了船,滿臉堆笑:“原來是軍爺,不知道有什么事?”
穆少奇看一眼船長,照例問道:“船是做什么的?”
“軍爺,你看,咱這是漁船。”閱歷豐富的船長看著不過20出頭的小軍爺,一點也不怯。
“從哪里來的,做什么去?”穆少奇又問。
“從東海來的,捕魚去的。”船長又說。
“最近見沒見過什么可疑的人,船上都是些什么人?”穆少奇看一眼甲板上的幾人。
這一會,甲板上已經(jīng)來了七、八位船員,個個黝黑皮膚。都慢著動作,在甲板上拾攏著什么,耳朵全專著向船下聽。
“軍爺,你看,都是我的船員。沒有什么可疑的人。”船長還側(cè)著身,留出空,讓穆少奇看。
“都喊下來,把身份證明拿出來。”穆少奇說。
“都下來,喊他們都下來,都把身份證明帶上。”船長轉(zhuǎn)頭向船上喊道。
一時,船上開始鬧哄哄:“檢查了,都快下船,把身份證明帶上。”
一只皮膚微黑的大手,拍向一位脖頸白晰,身形健碩的男子的后背:“船下在檢查,喊下船去,你把身份證明帶上。”
被拍的男子,身體一僵:“哦。好好。”
拍人的那位,正要走時:“哦,對了,你的身份證明還在不在。不在的話,可以和小軍爺說一聲。”
“沒事,你先去,我馬上過來。”被拍的人,邊說還邊咳嗽幾聲。
“你快些”。拍人的那位,說完就小跑出去。
愣了幾秒,皮膚白晰的男子,從小凳子站起,小心地朝前走去,從空隙里看向前甲板。
船員都去到船頭,下了船,有一位軍官,又來了三、五位軍人,正要挨個查驗船員的身份證明。
“船上總共多少人?”年輕軍官問。
“加我,九個人。軍爺。”船長一邊回答,一邊展開他的身份證明。
一軍人拿過船長的身份證明,同一份表單進行比對。確定無嫌疑,就把證明遞還給了船長。
“不對,船長。一共十個。”一個船員說。
穆少奇警惕的看向那位船員。
后甲板的,皮膚白晰的男子,渾身緊縮,立刻向船尾走去。
有雜亂而沉重的腳步聲從甲板前側(cè)傳來。
男子慌亂的從船尾跳下。船身太滑,沒能直接入水,側(cè)身跌下,右肩撞在了一大塊連著船身的金屬上面。
男子忍著痛,游進了水里。
當那幾位軍人,找遍整座船沒找著人,來到船尾時,只看見水面有一些輕微動蕩。
立刻有一軍人,從船尾跳了下去,不一會,渾身濕漉漉的上來,向穆少奇搖搖頭。
穆少奇看著船尾處的水面,再看看整個江面。
水波平穩(wěn),看不出一點跡象。
“派出所有的人,都去岸邊,仔細搜查。”穆少奇憤憤地說,“前面的人,全部扣下詢問。”
立刻,數(shù)十個軍人出動,沿著江岸邊搜尋。
只留下兩個軍人,來詢問船員。
“不管我們的事,他是我們捕上來的。”船長說。
“什么時候,在哪里,他是什么名字?”軍人問。
“一個月之前了,在水上,離這里不是很遠。”船長說。
“離這里不是很遠,為什么現(xiàn)在才到。”另一軍人問。
“當時是空船,軍爺,船才駛出去。”船長有一些著急了,“捕起來,看他還有氣,就留在了船上。哪里知道這些…”
“他讓我們都喊他小顧。”一個船員說。
“對。對。”其它的船員都表示認同。
“全名是什么,我們也不知道。”
一個軍人,拿著表,挨個查找。小聲對另一軍人說:“姓顧的有三人,一個四十五歲婦人,三十歲男子,十三歲男孩。”
“那人多大年紀,身高體型怎樣。”軍人問。
“二十八九模樣,身型健碩。”一船員說。
“顧成舟。”軍人心里默念。
“他是誰,犯了什么事?”船長問。
“這你別問。”軍人嚴肅地說,“記住,今天的事誰也不準說出去。”
船員和船長都紛紛點頭,保證不會透露半個字。
已是傍晚時分,暮色愈來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