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橋客店的儲物間內。
當顧成舟說道:“我是順合三號的輪機長。”
林悅兒轉身去看此時正半躺在床,右肩用小木板作著固定,滿面胡渣的男子。
順合三號不正是他們在等的船,不是一直都沒有消息嗎?
“我可以相信你。”顧成舟微抬頭看著她。
“你為何這樣說?”
沉默片刻,林悅兒再次問他:“你一定知道船在哪里了!”
“你們在這里等船?”
“已經等了很久。”
“你們不用再等了,它是不會來的。”
林悅兒心中疑惑:“是發生了什么事?前兩天來的那兩名士兵,是來找你的吧。這一切都與順合三號有關系嗎?”
顧成舟沒有想到,這一切林悅兒心中早已有了猜測。
一陣微風吹來,窗旁邊的梧桐樹葉沙沙作響。一片紅葉正好飄落在窗臺上。
顧成舟正要說話。
這時胖媽媽踏著重重地步伐,來到了儲物間。一進到房間,便用她那厚重的嗓音說:“午膳準備好了,林小姐還是先去用午膳。”
“知道了,胖媽媽。”林悅兒轉身走出了儲物室。
邊向外走去,邊有胖媽媽的聲音傳來:“這一份是你的,你吃了就快些好了。也免得我一天來回幾次跑。”
“麻煩你了。”
“這就對了,年輕人,想說什么你就說出來,悶著做什么呢!”胖媽媽話音中帶著笑。
一樓大廳里,七八位住客正在廳內桌椅前用著午膳。也有三兩人拿了托盤盛著去到一樓或二樓的客房。
一進到大廳,就有一位年輕的侍者帶笑向她走來:“林小姐,你和葉先生的午膳,已經送去樓上了。”
林悅兒點頭謝過。
清朗的午后,葉玹拉著林悅兒來到了書桌旁。從桌邊一疊圖紙的中間,取出一張擺在桌面。
“這是坤輿全境圖。”林悅兒看著這份她熟悉的圖紙,只是這份比主圖小了許多。
“這是坤與全境圖的附錄,你看過的吧。之前我也看過,只是之前沒有注意到這個地方。”葉玹指給她看。
林悅兒彎腰去看,長發從肩后滑至胸前,細細軟軟的頭發散發出干凈清香氣味:“蒼山洱海。也難怪之前沒能注意,這雖說是附錄,看起來卻比主圖還要繁復,這不大的一張,就這詳解注釋大約也有幾百處了。只是這蒼山洱海有什么特別之處?”
“之前只是聽人說起,這西南內地,與海邊城鎮不同,完全是另一番天地,換一種環境去過另一種生活,想到那不如就去這西南地區。可究竟對這西南地區不太了解。主圖也只是標注了地形,交通,地名,西南這樣大,哪一處更適宜卻沒能說明。“葉玹說著。再去低頭看向這份附錄。
“以前在古籍中曾看到過,之前這里稱作葉榆澤,”林悅兒說,“此地四季如春,遇雨成冬,時常能見五彩云霞。看描述大約說的就是此地了,先前只當是古人的夸張說法,沒想到果真如此。”
“這洱海宛如一輪新月。”葉玹指著附錄上的一份圖表,“蒼山伴著洱海,這里一片扇形平地,以后我們就住在這里了。”
林悅兒笑著,想著以后能時而泛舟湖上,此地又村落相連,民風淳樸,心里自然十分歡喜。
“既然船一直不來,那我們過幾天就出發吧,先北上再換鐵路。雖然路途遙遙,但早晚也能到。”葉玹放下附錄,滿眼笑意地看向林悅兒。
既然過幾天就會離開,那順合三號究竟如何,也就與他們無關了,林悅兒想。
沈家小院里。
沈夫人焦急地看著蜷縮在床,雙手捂住腹部,疼痛難忍的沈旭。
“阿旭又開始腹疼了嗎?”
五六歲大的沈旭已經疼得無法言語。
昨天一回到家,就吃了從西蒙德教父那里拿回來的藥片。到晚上已覺得比往日好了許多,就連紅斑也消去了大半。想著今天早上也就該好更多了,不成想今日一早起來,紅斑竟比先前還要多。
現在又開始腹疼了,似乎腹疼比先時還重,沈夫人看著心里又急又心疼,急急地從桌上拿來藥包,抱著阿旭,讓他服下。吃過藥片剛一躺下,阿旭哇的一聲,向著床邊吐出,沈夫人去看時,剛剛吃的藥片全部吐在了床邊。
沈夫人臉上滑落兩顆淚滴,急急地跑出了院門。
都江鎮北邊的福壽康藥店里。
葉玹雙手接過有著齊肩短發,戴一副銀白眼鏡的藥店掌柜遞過來的藥包。
藥店掌柜低著頭,從鏡框上方的空隙里打量著柜臺邊的葉玹。
“用川穹替代蘇木,去瘀腫止痛。”藥店掌柜神情嚴肅。
葉玹有些不明其意的接過藥包。
“這方子是你自己開的吧!”掌柜再端詳葉玹片刻,見他如此年輕,心中更是贊賞,隨后說道,“做得不錯!”
等葉玹離開藥店之后,掌柜還久久的望著他遠去的方向,口中還嘆道:“是位后輩啊!”
店小二看掌柜看得出神,便揚聲說:“張柜的,人早已經走遠了。”
掌柜回過頭來,怒瞪了店小二一眼。
葉玹再沿著街道向西邊走去,來到一處寬闊的街面,雖說已是午后,街上仍然人潮涌動。
一手拿著藥包向前走去。
來到一處人群圍著的街邊,為何這里突然圍起許多人,來時卻沒有留意。
從人群縫中向里望去,教父正坐在一方石臺的上面,旁邊還放著打開了的銀白色的藥箱。
原來教父還是位醫者,會到街上來為人看病。
走近了再去看,原來與教父說話的正是沈夫人。
在沈夫人急急地說過幾句話之后,西蒙德教父立刻合上了藥箱,與她一同走出了人群。
急忙轉身的沈夫人,不曾留意,正好撞上了走過來的葉玹。
正是涼爽甚至帶有幾分寒意的秋天,沈夫人的額頭竟滲出密集集的汗。
眼看沈夫人正要離開,葉玹忙問:“沈夫人,你的孩子最近怎樣?”
沈夫人看一眼葉玹卻不答話,還是旁人說:“正說他的孩子呢!只說病得重。”
時常想起,不如趁此時正好去看看。葉玹也一同跟去。
西蒙德教父見他面熟,一時沒能想起,只當做是在教堂里見過的。
“有西蒙德教父去了,你還去干嘛?”旁人問。
不一會兒,三人便疾步來到了沈家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