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體精神亢奮，臨時達到適能者基本條件！”

加粗的紅字橫在一塊老舊款式的虛擬屏幕中央。

無法深究所在之處，無能窺探其身全貌。

唯一展現之姿，便是它存在于一片望不穿的黑暗之中，只有這片黑暗地帶中心，有一束星星點點的光束傾斜垂下，灑在那個朦朧的光團上，凝而不散。

“防火墻解除申請已通過，臨時放開限制，限制解除時間當前時空十秒。”

新出現的數據流擠開舊的代碼，進度條推進速度逐漸加快。下一刻，屏幕上就像井噴一樣，單色的字符連成一片色彩變換的光幕。

“代號:啟迪者。開始執行適能進程。”

“——”

“載體適能度低于百分之五十，加載額外進程，融光進化項目。”

“融光進化為尖端科技禁止目錄項目未實驗版本，項目封鎖中……”

“加入榮光的進化吧！融光進化啟動。”

毫無情緒起伏的電子音在黑暗中奏響，如果讓感情豐富人類聽到，或許能從中感受出某種狂熱。

本應封鎖的技術被提取出來，并未受到任何阻攔，好像這個技術本來就在它的數據庫之中，一切操作只是走個形式。

純藍色的星球上有這么一塊土色的斑點。

江海市，舊城區，生命研究所實驗區。

安全通道內，陳天秀痛苦地半跪在地面上，一手撐地，一手扶額，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

她的意識好久才從扭曲的畫面中舒緩過來。

陸江在最接近陳天秀的時候，莫名消失了，就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陳天秀眼眸微張，似開似合。她掃視了一圈四周，入眼的是實驗室的過道。

過道有些陰暗，警報的紅光已經消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臭味兒，眼前好像蒙了一層灰塵。

陳天秀吃力地站起來，手掌從過道墻上蹭下一層油膩的灰垢。

她的眼神逐漸穩定下來，冷靜地看著攤開的手，白皙的手指輕輕捻動，污垢在指間化開，混進空氣的塵埃之中。

手上還殘留著黑色的油污，陳天秀沒去管它，職業的素養完全被她拋到一邊。此刻，她的腦海就像發生宇宙大爆炸，無數靈感相繼迸發。

她已經顧不上思考其他事情了。

“進化藥劑，真正的進化藥劑……”

陳天秀嘴里不停念叨著什么，身影消失在燈光照不到的區域。

滿是灰塵的墻壁剛剛被陳天秀的手指蹭開了一小塊，裸露出的光潔墻面上倒映著周圍的事物。

那光影之中，陳天秀臉上蔓延的綠色紋路一閃而過。

刺耳的警報戛然而止，生命研究所外陸陸續續有車輛到來，個人的，組織的，大大小小的車輛幾乎把道路塞滿。

所有人下車后都涌進建筑內部，丟下的車輛就甩在路邊，壓在綠化上，沒有人去在意，因為沒有人再出來。

不久之后，研究所外圍拉起了警戒線，除了三兩個警戒的士兵，一切都歸于平靜。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穿著黑色作戰服堅守在現場的最后一道身影也失去蹤跡，只余褶皺的警戒線在風中搖擺。

一截斷裂的飄帶掙脫束縛向高空飛去，轉瞬碾作塵埃。

以生命研究所為中心的大片區域陷入灰暗之中，區域內冰寒刺骨，氣體稀薄，仿若置身于寂靜的宇宙深空。

空間交錯，緩緩向重合之態發展。

新的一天到來，太陽照常升起。

舊城區一條后巷的偏僻小院當中，杜魚伸了個懶腰從地上爬起來。

沒錯，他又倚著自動販售機在地上睡了一夜。

杜魚百無聊賴地揉著肚子，眼神向四周瞟去。

他又一天沒吃飯了，腹中空落落的。雖然剛來這個世界吃的那點食物已經消化，但是他并沒有再產生那種奇怪的饑餓感。

無所謂，毀滅吧！

視線轉了一圈，杜魚最終把目光鎖定在老人居住的房屋門口。

猶豫了一下，杜魚決定進去看看。

老人有些癡傻的樣子，但是說她傻吧，她又不傻，只是行為看起來比較奇怪。她每天都在屋子里待好長時間，然后就是在街上游逛撿東西。

“唉，這么可憐的人，不會哪天一個人死在屋里吧？”杜魚這樣想著，慢慢接近老人居住的房屋。

門是敞開狀的，門上掛著簾子。由于房內采光不好，門洞看起來一片漆黑。

杜魚身體貼在門口，探著腦袋往屋里望去，右邊是一堵墻，內屋房門虛掩。

他再看向左邊。

昏暗的房間里點著幾只白蠟燭，燭光映照下，一個黑木靈牌孤零零的擺放在供桌中央。

桌子的陰影下，老人跪伏在臟兮兮的蒲團上，雙手緊握，像是在祈禱，更像是在祈求。

看不出個所以然，杜魚放下簾子，扭頭向外面走去。

好無聊啊！誰來救救我！

“大哥哥，你不用上班嗎？”

一個綠色衣服的小身影突然出現在杜魚面前，攔住他的去路，俏生生地問道。

杜魚晃晃腦袋，瞥了對方一眼。

“怎么又是你，你不用上學嗎？”

看孩子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杜魚哼了一聲，繞開陳天童繼續前進。

“我好像是要去上學？”陳天童撓了撓頭，自己也感到很疑惑。但她又接著說：“你能送我嗎？”

“不管，不管。沒家長就讓你的貓領著去。”杜魚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街角。

陳天童看著杜魚消失的方向，突然喊道：“變態哥哥，不要亂跑啊！”

附近居民樓響起鍋碗瓢盆的掉落聲，其他聲音也接踵而至，這個早上變得生氣起來。

遠遠的聽到那聲叫喊，杜魚不以為然，慢悠悠地走上街頭。

左看看，右看看，懷舊中又帶著幾分新奇。

一步一閃，每過幾秒，杜魚的身影就似乎瞬移一樣，出現在更遠的位置。起碼在觀察他的人眼里是這個樣子的。

但杜魚毫不自知，依然是一副走路的姿勢，并沒有做出多余的動作。

“這個世界在排斥他？”觀察杜魚的人在腦中思索，“不對，時間不對！”

不知不覺中，杜魚又走進冷清的小路上，大街上的喧鬧他實在不習慣，有種鋒芒在背的感覺。

嗒嗒嗒！

皮鞋著地的聲音緊跟在后，在無人的小路上清晰可聞。

“是你。”

杜魚不再前進，轉身面無表情地看著小路上唯一的女人。

脫下了白大褂，那個女人看起來更加清秀靚麗，渾身散發著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場，感受中多出一份冰冷的美感。

這一刻，杜魚猛地冒出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