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的苦無無論如何不可能斬開作為神器的草薙劍，鼬一翻手收回了苦無，抓住佐助的手臂，借力踢在了草薙劍上。

佐助握劍的手因為震動微松，便被對方奪了劍，當下一個后翻避開了鼬揮出的劍刃。

草薙劍拋飛出去，釘進了頂壁。

失了武器，佐助的戰斗節奏卻沒有被打亂，他甫一落地便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完成了千鳥的結印，藍色的電流瞬間順著他擊在地面上的手掌蔓延開來：“千鳥流！”

鼬在電光蔓延至自己腳下的前一秒起跳，卻猛地對上了和他相似的眉眼——佐助比他更快地、幾乎是在一瞬間站在了天花板上，握住了草薙劍的劍柄。

利刃穿體，鮮血噴濺。

“你變強了呢。”狠狠砸在地面上的鼬依舊維持著淡漠而毫無波動的神情，吐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和那時一樣的話——我知道，這又是你拿手的幻術把戲。”佐助死死地按住他，“但也無所謂了，我只想立刻聽你告訴我——真相究竟是什么？！被你提到的——第三個人又是誰？！”

最后一句的聲音已經接近于嘶吼。

鼬似乎細微地笑了一笑，慢慢地抬起手指了指旁邊的方向，而后便化為了無數的烏鴉四散飛出。

佐助順著他所指的方向偏過了頭，果不其然地見到鼬仍舊完好無損地坐在階頂石椅當中，雙目半闔，甚至連衣擺垂落的方位都沒有發生一絲一毫地改變。

“怪不得，只說是我敗在你手上呢。”鼬慢慢地睜開眼，發出一聲輕蔑的笑，“原來是還存有幻想嗎？”

“那我就告訴你好了。”他站了起來，“真相……就是我和宇智波斑一起，殺死了全族人，除了因為某個目的而將你留下來。”

“宇智波……斑？”佐助的瞳孔驀然收縮。

“是啊，木葉的創始人之一，也是第一個開啟了萬花筒寫輪眼的男人。”鼬慢慢地道。

“那個斑應該早就死了才對——”佐助的語氣中充滿暴虐，“你在耍我嗎？！”

“他還活著，信或者不信在你。”鼬淡淡地道，“每個人活在這世上，都依賴著自己的知識與認知，而又被其所束縛著，卻還要將之稱為現實。”

“不過，知識與認知都是相當曖昧的東西，所謂的現實，也有可能不過是鏡花水月。人，只不過是活在自己臆測的世界當中罷了，你不這樣覺得嗎？”

『我希望的是能夠看到真實，不要被虛假的表象所欺騙。』

原本早該忘卻了的語言，卻忽然從遙遠的回憶中蹦了出來，竟與鼬現在的話出現了微妙的重合，這個認知讓佐助從心底升起一重煩躁感來：“你到底想說什么？”

“斑已經死了——不過是你片面的認知罷了。”鼬的唇角揚起淡淡的、輕蔑的微笑，“就如同你曾經認為我是個溫柔的哥哥一樣。”

這句話，狠狠地扎進了佐助內心最深的創口，也擊碎了他最后一絲期望與近乎全部的理智。

千鳥驟現，嘶鳴著拉長了形狀，朝著正前方的黑暗襲去，最后釘在了出現在那里的、鼬的頸側——又一重幻術被粉碎了。

原本的鼬連同那一張石椅一起，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發現了啊。”一個偏頭便輕易避開了千鳥銳槍的人淡淡地道。

“我現在只剩下最后一個問題了。”佐助并沒有再動作，而是冷冷地注視著他，“既然真相就是如此——你又是為了什么讓我活下來的？”

“既然你這么好奇的話，那我就告訴你吧。”

這場一重疊一重的幻術比拼終于終結，鼬第一次，真正從那張石椅上站了起來。

然而參戰的兩個人卻都不知道，暗處正有著兩個人，一直在觀察著他們——也許其中一個人，鼬是預料到了的，但是另一個，卻絕對不在他的計算當中了。

甚至于，這個始終在他計算之外的人，透過了那雙特殊的眼睛，將幻術中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你看吶，就算拼盡全力讓他感到懷疑了又能怎么樣呢？鼬只用了一句話，就讓他再一次堅信不疑地陷入到仇恨當中了。

她悲哀地想道。

即使能夠預先知道一切，面對一個如此固執地走上無歸之路的人，又有什么用呢？何況當身在局中的時候，所能夠仰賴的「命運」，也會變得愈來愈渺茫了。

“萬花筒寫輪眼，是一種特別的眼睛，從開眼的那一刻起，這雙眼睛就在邁向黑暗，使用越多，就被封印得越多。”

“什么意思？”

“萬花筒，總有一天會失去光明。”

“失明？”佐助的眉心細微地抖動了一下，“那就是為了獲得能夠操縱九尾的力量，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嗎？”

“哼，看來你像我所說的一樣，讀到了集會所的石板啊。”鼬一步一步地向著佐助走過來。

“斑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第一個用那雙眼睛馴服了九尾的男人。”鼬回答道，“既是我的伙伴，也是我的老師——永生不滅的男人。”

佐助咬緊了牙。

“而且是，唯一揭開萬花筒寫輪眼另一個秘密的男人。”鼬在距離他只有幾步之遙的地方頓住腳步，“那就是，宇智波斑。”

“萬花筒寫輪眼的另一個秘密嗎。”佐助將視線落向石椅之后的，印著寫輪眼紋路的壁掛，“能夠馴服九尾的瞳力，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秘密嗎？”

“是啊，另一個秘密，也是最重要的秘密。”一縷細碎的黑發從鼬的額際落下，落在瞳仁之前。

“是什么秘密？”佐助追問道，“回答我！”

鼬沒有立刻出聲，而是用力地扎了一下干澀的眼睛，試圖在早已模糊的視野中將弟弟的面容看得更清楚。

——可惜，仍舊模糊得只剩下帶著重重暈影的輪廓。

“咱們來回憶一下往事吧。”他這樣說道，“一個有關于宇智波歷史的故事。”

“曾經，斑也有個兄弟——是弟弟。”

在一瞬間，佐助被拖入了全新的幻境當中，那是一所古舊的屋舍，他站在木制的長廊上，聽見搏斗的聲音從不遠處的庭院中傳來。

他下意識地轉過身，循聲找了過去，而后見到了正在進行切磋的兩個青年——兩個黑發的、面目相似的青年。

那是宇智波斑和他的弟弟。

他們彼此競爭著成長，通過殺死最重要的人雙雙獲得了萬花筒寫輪眼的力量，以此統率著一族。然而成為了首領的斑卻因為對眼睛的頻繁使用失去了光明。

幻境隨著鼬的訴說發生著變化。

使用一切方法得回光明無果之后，被力量所迷惑的斑親手奪走了弟弟的眼睛，卻因此破解了萬花筒寫輪眼的另一個秘密——得到了永遠都不會失明的，永恒的萬花筒寫輪眼，以及更加強大的新瞳術。

兩雙萬花筒寫輪眼的紋路，在同一個人的眼中重疊。

斑利用新的力量收服了各大忍族，并與當時忍界最強的森之千手一族聯合建立了木葉，但他卻在不久之后與后來成為初代火影的千手一族首領因政見不合兵戎相見。

雖然在當時落敗了，斑卻一直活到了今天，建立起曉并隱匿其中——十六年前九尾襲擊木葉的幕后黑手正是斑。

“但是，卻被第四代火影阻止了。”幻境在一瞬間恢復成宇智波的密所，鼬的唇角勾起細微的弧度，“也就是說，現在的斑只不過是一個失敗者，能夠站在宇智波一族頂點的人并不是他。”

“超越那個男人……超越斑……接近真正巔峰的人是我！而在這一刻，我終于能夠得到超越斑的力量了！”那一絲細微的弧度驀然擴大，生生將一張俊美面容扭曲成猙獰的形狀，“佐助！你對我來說就是新的光明！你就是我的備用品！”

真正的決死之戰，即將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