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立夏,雖然高一這一學(xué)期即將接近尾聲,但是在“校學(xué)生心理健康協(xié)會”的強烈要求下,遠(yuǎn)尚高層還是不得不為即將升級的同學(xué)們組織了一場為期三天兩夜的夏季游活動。消息一經(jīng)傳播,整個高一年級的學(xué)生們都沸騰了,而高二的前輩們只能咬牙切齒地看著學(xué)弟學(xué)妹們成群結(jié)隊地走出校門。
“東西都帶齊了嗎?”
林慕煙跟著隊伍正前進(jìn)著,程晞珩卻突然追上來和她搭話。慕煙像是沒有聽見似的,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走開。程晞珩撲了個空,只能訕訕地折回隊伍的末尾。
爬了兩個小時的山,終于抵達(dá)了山頂。按照班級為集體的高一各班分別在山頭各自取好景,準(zhǔn)備拍張班級大合照,就在攝影師按下快門的剎那,程晞珩神不知鬼不覺地繞到了林慕煙身后,臉上堆起了得意的笑容。后來,在林慕煙消失了的那幾年中,程晞珩就是靠這張與她唯一的一張“合照”,度過數(shù)年的獨身時光。
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原本山路便十分陡峭,周曉夢還偏偏穿著一雙高跟鞋,嚴(yán)重地拖延了整個班級的下山進(jìn)程,使得大家落在了大部隊的末尾。恰逢天色已晚,同學(xué)們的體力也已透支,十分憧憬賓館柔軟的大床。看著大家不耐煩地抱怨著自己的腳力,興許是心急了,索性一把甩開了齙牙哥蔣蘇城攙扶著的手,強忍著腳底板的疼痛,邁著大步子快速向前走,一個重心不穩(wěn),活生生摔在了地上。
任性地摔了個狗啃泥,這下笑話鬧大了,周曉夢羞得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抬,只聽見周圍一聲驚呼,同學(xué)們紛紛將她忽略在原地,目光全都聚集到了她前面的方向。周曉夢抬起頭,這才看到被她推了一把的林慕煙已滾下三米之遠(yuǎn),幸好被茂密的荊棘叢擋住了,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見到心念之人差點跌落懸崖,程晞珩丟下行李心驚肉跳地迅速跑了過來,彼時白羽生已伸出手去拉林慕煙。
“快上來,那樹枝撐不了太久!”白羽生焦急喊道,一只腳盡力摳住地面,伸出的手也逐漸接近林慕煙的身體。
“快,抓住我!”程晞珩亦伸出手道。
容不得片刻遲疑,驚魂未定地林慕煙吞了吞口水,顫巍巍地拉住了離她較近的白羽生的手,白羽生向上用力拉扯,林慕煙連滾帶爬地回到了安全地帶。
林慕煙坐在地上大喘著氣,腳尖也在地上來回搓動,顯然還在后怕著:剛剛,自己差點就沒命了。
“還好,只是破了點皮。其他地方覺得痛嗎?”白羽生檢查她破了洞的褲子和膝蓋上翻卷著的血色肉皮,關(guān)切地詢問道。
慕煙說不出話來,只是不住地?fù)u著頭。
“那就好,起來試試看。”白羽生說著將林慕煙從地上緩慢拉起,還處在驚恐之中的林慕煙雙腳軟弱無力,下意識地依偎在他身上。
看到這一幕的程晞珩恨不得立刻將林慕煙拉進(jìn)自己懷中噓寒問暖一番,但是礙于同學(xué)們都在場的情況,只能生生將這股勁頭壓了下去。郁悶到無處發(fā)泄的程晞珩這才想起罪魁禍?zhǔn)字軙詨簦⒖滔袷钦业搅顺鰵馔菜频模瑢χ魂囖陕洌骸爸軙詨簦茨阕龅暮檬拢饺绽锲圬?fù)人都不夠了,還想殺人不成?”
周曉夢一臉無辜地望著來勢洶洶的程晞珩,百口莫辯的她急得說不出話來,“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別哭別哭,你也不是故意的!”蔣蘇城一邊安撫同桌一邊有意無意地瞪著程晞珩,卻又不敢與之對視,顯然是看不慣又干不掉的樣子。
這番理論還未結(jié)束,那邊白羽生已背著失了魂的林慕煙下了山,全程只能行注目禮的程晞珩恨得牙根直癢癢。
到了山腳下的賓館,爬了半天山的同學(xué)們累得精疲力盡,雙雙早早歇了。見同房的同學(xué)A已經(jīng)酣然入睡,程晞珩這才悄悄溜出房間,敲響了多方打聽來的只有林慕煙一人入住的賓館房門。
慕煙聽到一陣急切的敲門聲,心想來人肯定是程晞珩,便一瘸一拐地下了床,門開了條縫,見到果然是他,便道:“我沒事的,你快回去睡覺,被人看見就麻煩了。”
“你讓我進(jìn)去看看你的傷。”程晞珩充耳不聞道。
“真的沒事----”
“你不開門我不走。”程晞珩打斷道。
拗不過他的性子,慕煙從門縫中伸出腦袋,環(huán)視了寂靜無人的賓館走廊,這才打開門,抓著他的袖子一把拽進(jìn)房間,并迅速關(guān)上房門。
此時房間內(nèi)只有他們兩人,氣氛多少有點曖昧。程晞珩不安地清了清嗓子,眼睛在同樣不安地林慕煙臉上游走了片刻,這才回過神來,按著她的肩膀?qū)⑺频酱惭亍?/p>
“你干嘛!”大吃一驚的林慕煙跌坐在床沿,下意識抱緊了臂膀,生怕他再靠近一步。
“我看看。”程晞珩說著便單膝跪在地上,將她膝蓋上的破布輕輕往外撥了撥,待看清那片擦傷,當(dāng)即心疼的眉頭緊皺起來。
程晞珩抬起頭,對上女友睜圓了的杏眼,看著處于警戒狀態(tài)的林慕煙,程晞珩眼珠微動,這才回味出她剛才那句“你干嘛”的深層含義,隨即換上了不可思議的笑容。
“你不會以為我剛才要----”
“我沒有!”林慕煙立刻反應(yīng)過來,矢口否認(rèn)地打斷了他的猜疑,還放下交疊的雙臂挺直了身板,姿態(tài)倒是挺浩然正氣的,可是語氣卻夾帶著心虛。
“噗嗤----”看著她強撐著出的一臉淡然,程晞珩舔了舔上嘴唇,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一雙星眸直直盯著她,生怕錯過什么有趣的微表情似的,這個動作加上注視,瞬間撩撥了慕煙的心弦----這家伙總是不經(jīng)意間對人放電!
兩人就這樣目光游移地互看了幾下,程晞珩感覺空氣中的曖昧濃度在上升,他看著林慕煙兩片微啟的唇瓣,突然萌生出了一種想要含住它們的念頭。
就在他緩緩湊過來的時候,林慕煙的手下意識抓緊了屁股下面的床單,腦袋也隨之一片空白。
就在兩人的雙唇快要接觸的千鈞一發(fā)之際,房門突然又響起,打斷了程晞珩的進(jìn)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