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坐吧,這邊有凳子,你好坐下來換掉呀!”女人略含歉意地招呼著道。
林慕煙走進她的門店,是一家賣日化品的小鋪子,碩大的鏡子占據(jù)了一整面的墻,鏡子前的玻璃柜里全是五光十色的化妝品。
“姑娘你皮膚很光澤的呦,畫起妝來肯定美美的。”女人見這女孩一直盯著柜臺看,便贊美起她來。
慕煙換好了鞋,那女人道:“你要不要買一些回去學(xué)著畫畫?”
這精明能干的女人,倒是時時刻刻想著做生意,慕煙心中嘀咕著。
林慕煙笑而不答,猛然看到她門頭上貼著招工啟事,便靈光一現(xiàn),瞬間打起了精神,“您要招聘助手?你看我怎么樣?”
女人沒想到生意做不成,倒是來了個求職的,瞬間收起了和顏悅色的表情,嚴肅道:“我這個職位要求很嚴的,我看你細皮嫩肉的,未必吃得了苦。”
“我可以的!”林慕煙小雞啄米似的趕忙點頭,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您看看我,個子也不矮,力氣也是有的,說出來您可能不信,我還會養(yǎng)豬,放羊,做飯......”
“哎呀那些農(nóng)雜活在我這里沒用的,我們這個是精細的活兒來的......啊,你剛剛說什么?你還會做飯呢?”女人不敢置信地打量著她嬌滴滴的身段。
“我會的,我真的會!”林慕煙上前一步靠近她,據(jù)理力爭道。
女人兩只眼睛向下一斜,做出思考狀,“那就試試看吧,你是附近學(xué)校的學(xué)生吧?怎么來的這么早,行李放上面吧,有一張小床,你先住下來吧。”
慕煙大喜,想不到剛來到啟星,就遇上了這么好的機會,不僅兼職找到了,連食宿問題都解決了。
接下來的兩天,林慕煙應(yīng)瑩姐的要求,先去醫(yī)院做了體檢拿到了健康證,然后一邊給瑩姐做飯,一邊跟她學(xué)習(xí)售賣化妝品和化妝技巧。
瑩姐身材嬌小纖瘦,喜歡穿繡鞋和旗袍,五官生得伶俐,腦子也靈活,但是脾氣不好,慕煙稍有做的不對,就會被她痛罵一頓,好在她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過后便忘了。但是最令慕煙頭痛的是,瑩姐酗酒,幾乎每天晚上都要喝醉了才能入睡,慕煙總是擔(dān)心她的身體狀況,半夜里總要起來看看她是不是還活著......聽到她勻稱的呼吸聲,慕煙才能安心睡著。相處久了,她慢慢了解到,瑩姐四十出頭了卻還單身,別看她年紀大了,圍著她轉(zhuǎn)的有錢老色鬼倒是有幾個,經(jīng)常帶著年輕姑娘光顧她的店,因此也增加了瑩姐的收入,但是瑩姐并不領(lǐng)情,假面哄哄他們就罷了。后來有一天,瑩姐出門采購,慕煙聽隔壁賣女裝的大媽嚼舌根,說瑩姐一直在等一個男人,說是年輕時私定終身的戀人,兩人還私奔什么的,后來不知怎的男人撇下她走了,只說叫她等他回來,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
雖然無從考證,但是從瑩姐每晚酗酒的情形來看,傳言似乎并非空穴來風(fēng),想到這里,慕煙心中泛酸,十分同情瑩姐,也更加有耐心包容她的小脾氣了。
另一邊的青城市,齊家母子正在餐廳用晚餐,莫仲淵下班回來,與母子兩個打了個照面。
“還舍得回來呀,怎么不在公司睡了?這段時間也不知怎的,跟丟了魂似的,瞧瞧你那副鬼樣子。”齊婉言端著小碗,上下瞥了丈夫一眼,便挑出諸多刺來。
“媽,別說了。”齊屹辰皺著眉道。
餐廳內(nèi)就有鏡子,莫仲淵聞聲打量著鏡中的自己,一個禮拜沒換洗過,頭發(fā)油膩膩的,人也黑瘦了一圈,兩只巨大的眼袋快要掉下來了。
“公司最近太忙了。”莫仲淵解釋了一句,隨后想起什么似的,“對了,晞珩怎么沒吃飯?”
“那小子好多天不在家了,不是親生的倒是比親生的還像你,你們爺倆還真是一對雙簧,一個天天不著家,另一個不知道野哪兒去了。”齊婉言繼續(xù)陰陽怪氣道。
“什么?這馬上就開學(xué)了,他人不見了都沒人跟我言語一聲?”莫仲淵有些慍怒了。
齊婉言見狀,氣不打一處來,“跟你言語,你帶來的野孩子,自己不看管好了,還叫我們母子替你們費心不成?一回家不問問屹辰怎么樣,先關(guān)心別人的孩子,沒見過你這樣當?shù)模 ?/p>
“媽!”齊屹辰高聲一喝,齊婉言這才住了口,氣鼓鼓地扒了兩口飯,回房睡去了。
放下公文包,傭人立刻備好了碗筷,莫仲淵坐下,望著滿桌子菜發(fā)呆。
齊屹辰見父親毫無食欲,便道:“他去了青山,走時帶了行李,他已經(jīng)成年了,您無須太擔(dān)心。”
莫仲淵嘆了口氣,腦海中是廖英梅和林慕煙那對母女交錯的身影,低吟道:“最近太忙了,對了,你聽說晞珩報考了什么學(xué)校了嗎?”
“青城市音樂學(xué)院。”齊屹辰答道。
“啊?哦。”莫仲淵的眉皺的更高了些,沒想到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竟耽誤了這么重要的事情。
音樂學(xué)院?這和他想要程晞珩進修工商管理專業(yè)的初心南轅北轍,不過事已至此,也無力回天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為何去青山,青山有他什么朋友?”莫仲淵繼續(xù)問道。
齊屹辰頓了頓,神色有些凝重,“似乎是去了廟里。”
莫仲淵的眉是舒不開了。
第二天,莫仲淵驅(qū)車直達青山寺,將正在看經(jīng)書的程晞珩揪了回來。
“發(fā)生了什么事?你怎么這么低迷?想當和尚了?”
一上車,莫仲淵便逮著默不支聲的程晞珩問個究竟。
程晞珩的長劉海不見了,短短的刺頭讓他的五官看上去更為立體,兩只眼睛靜如死水。
哀莫大于心死,大抵就是他的精神寫照了。
“說話,爸爸在問你話呢!”看到他好死不活的賴樣,莫仲淵怒道。
程晞珩的閉上眼,淡淡道:“沒什么,就是突然對佛經(jīng)感興趣,過來住幾天,好研究研究。”
“撒謊!”莫仲淵識破,“好好的,研究什么佛經(jīng)?想出家當和尚不成?”
莫仲淵怒了,他情人死了,女兒下落不明,出了那么大的事,他都還沒出家呢,他程晞珩年紀輕輕,知道什么是愁滋味,竟然這幅看破紅塵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