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煙緊抿著唇，看到他轉換了戲謔的笑意，“三千，后面加個零，都不夠呢！姐妹兒，你清醒一點，這里可是尊仕尚，跟你們村頭的小賣部不一樣！”
“那你想怎么樣？”慕煙敗下陣來，她包里只帶了那么多，而且這些已經夠讓她肉疼的了！
楊毅堅將花襯衫的袖子挽到胳膊肘處，換了個姿勢，食指朝她輕輕一勾，“不要這么一板一眼的嘛，女人嗎，多笑一笑才更好看。其實也簡單，你撒個嬌，再喝了這杯酒，哄我開心了，我就放了你們兩個。”
林慕煙順勢看向茶幾上那杯足有五百毫升的紅酒，道：“撒嬌我就不太會，不過這酒我可以替我朋友喝下去，但是您必須言而有信。”
“哦？那你喝一個給我看看吧。”楊毅堅道。
林慕煙將茶幾上的酒杯拿起，倒進了旁邊的海棠盆景里，對從她進門起就跪在地上的日本藝伎打扮的女服務生道：“麻煩姐姐再給我倒一杯吧。”
楊毅堅見她此舉，兩只眼睛露出玩味的神情，對邊上面無表情一直在看戲的齊屹辰道：“呦，她還挺上道的哈，怕咱們給她下藥呢。”
齊屹辰的確吃了一驚，沒想到她還有這種小聰明的后手，不過這女人的眉眼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慕煙仰起頭，將滿滿一杯紅酒艱難吞下......
“林慕煙，我記住你了！”楊毅堅見狀拍手叫好道。
齊屹辰看著她吞咽著的脖頸，下巴托在自己拳頭上，腦海中不斷回憶著四年前的情景，耳邊響起楊毅堅的叫喊，他又從程晞珩的那個視頻中唱出的“慕林之煙”一句得到蛛絲馬跡，這才得以確認，她就是程晞珩幾年前的那個小女友。
原來她叫林慕煙。
她比四年前瘦了很多，難怪自己一時沒能認出她來。減肥等于整容，這句話在林慕煙身上得到了最貼切的認證。
她比之前更漂亮了，加上今晚這身隨意的打扮，有一種慵懶倦怠的美。
還沒放下酒杯，林慕煙的胃里就開始翻江倒海，抬起手背利落地擦掉嘴角的酒漬，捂著嘴道：“我們可以走了吧？”
“唉，別急啊！”楊毅堅喝止道。
“怎么，酒我已經喝了，你想反悔不成？”慕煙捂著開始抗議的胃部道。
楊毅堅嘴巴一撇，“你還沒撒嬌呢！”
“我說了我不會撒嬌！”
“那不撒嬌也行，咱們玩個游戲？我的手還流著血呢！”楊毅堅故意苦著臉賣慘。
林慕煙看這情形，今天她要不放點血，是真走不出這包廂了。心一橫，遂將服務員手中正在削蘋果的水果刀一把奪過，目露寒光嚴肅道：“好啊，我陪你玩個好玩的游戲。”
見她臉上褪去恐慌，大有視死如歸的氣魄，楊毅堅一愣，眼睛盯著她手中的水果刀，“姑娘，你提著刀，這是想干嘛呀？”
“我朋友讓您受了傷，沒辦法，我只能以血還血了。這個游戲叫做刀在手血未冷過，你要不要玩啊？”慕煙秀眉一挑道。
看到她在挑釁自己，楊毅堅一笑，“我一個大男人怕你不成？”
林慕煙掏出一枚硬幣，道：“正面朝上，我出血，反之，你見紅。”
不等楊毅堅做出反應，硬幣已被拋向空中，叮鈴一聲落在茶幾上，正面朝上。
愿賭服輸，她將鋒利的刀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進她白皙的皮膚，手臂上立刻爆出一條紅色血痕。
林慕煙再次將硬幣拋向空中，未等硬幣落下，那個從她進了包廂起就一直一言不發的西裝男突然站起，接住了硬幣。
齊屹辰將硬幣彈到了遠處，轉身對楊毅堅道：“楊總，今天太晚了，恕不奉陪了。”
楊毅堅也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看了林慕煙一眼，索然無味的語氣，“你這女人，真夠狠的，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算我怕了你了，你們走吧。”
看到楊毅堅擺了擺手，林慕煙這才將地上的高玥拽了起來，留戀地看了一眼茶幾上的三千塊錢，然后連拉帶拽地將酒鬼拖出了包廂。
雨下的更大了些，林慕煙抱著高玥站在尊仕尚門前的臺階上，手機上約不到車，一籌莫展之際，一輛黑色的賓利朝她們駛來。
車窗落下，齊屹辰幽深的眸子注視著那被大雨打濕了頭發的小女人，淡淡道：“上車吧。”
林慕煙定睛一看，這不是剛才包廂里的西裝男嗎？能和楊毅堅一起混吃混喝的人絕非善類，所以她有點介懷。
女人警惕清冷的目光注視著他，緊抿的唇一言不發。
齊屹辰道：“不上？那算了。”
見他緩緩合上車窗，林慕煙這才反應過來，好漢不吃眼前虧，大叫道：“哎哎哎，等等！”
在司機的幫助下將高玥塞進副駕駛，砰地一聲關上車門，林慕煙這才坐到了齊屹辰的旁邊。
雨下的愈發急了，吧嗒吧嗒打在車窗上，街邊的店鋪門燈發出的彩光在車窗的雨點上映出五彩斑斕的光圈。
兩個人并排坐在后座上，車輛顛簸了幾下，剛才一口悶下的紅酒開始起作用了，林慕煙一只手捂著嘴，另一只手粗暴地拍打著齊屹辰的肩膀。
齊屹辰會意，忙道：“劉伯，快停車。”
林慕煙迅速打開車門沖進雨里，在路邊的花壇前大吐特吐起來......
雨很大，慕煙的上身瞬間淋濕了。她這邊正吐得難分難舍，頭上的雨突然“停了”。
一把黑色的大傘將她和齊屹辰束在狹小的空間，林慕煙的眼前出現了一張格紋手帕。
這一幕，似曾相識。
“謝謝。”到了車上，林慕煙左思右想，還是選擇將用過的手帕塞進自己風衣口袋里。
“劉伯，前面市立醫院轉一下，副駕駛上的姑娘需要輸液。”齊屹辰道。
“輸液？你們灌了她多少酒！”林慕煙怒不可遏道。
齊屹辰轉過頭，兩只沒有情緒的眼睛看著她質問的臉，一本正經道：“我沒灌她。”
林慕煙往前探著身子，側過臉看了看沉睡的高玥，擔心道：“她不會酒精中毒了吧？”
齊屹辰淡淡道：“不排除這個可能。”
他話音剛落，便迎來林慕煙一記仇視的斜眼。
齊屹辰不喜歡被她這樣看著的感覺，這讓他不輕松，不暢快，不舒服，甚至有點緊張？
因為這么多年來，沒人這么瞪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