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一句平靜的話,卻道出了羅玉柱內心的多少心酸與失望,羅老頭觸不及防下,差點心痛地濕了眼眶,然后低下頭去。
羅玉柱再也沒有看他們一眼,背影挺得筆直地攜妻兒離去。
現在剛剛立夏,正處于氣溫不熱,暖風習習的時候。
明朗的太陽掛在湛藍的天空上,陽光普照大地,十分舒服。
他們一家沉默地走在泥濘的小徑上,眼前一片迷茫,臉上有點麻木。
突然,一直在忍受背部傷痛的白清雅加上以前的勞疾下終于在這個時候爆發了,身體再也堅持不下去,暈了過去。
“娘,清雅!”傳來了她的兒女和丈夫的悲鳴聲。
要說還保持鎮定的就只有羅紫蘭了,只見本來就扶著她的二女兒羅紫蘭忙抱住她娘瘦削的身體,羅紫蘭雖然只有13歲,但已經跟她娘一樣高了,有1米6的身高,而且她以后還可以再長高,看這情況,羅紫蘭有信心,她不會太矮就是,至少不會拖了她前世的后腿。
羅紫蘭看著她娘親就算暈倒,眉間仍然沒舒展,反而緊鎖,似乎忍受著巨大的痛苦,羅紫蘭看著她娘親這樣痛苦,滿眼心疼。她伸出手用巧勁掐了掐她的人中。
不一會兒,白清雅便悠悠轉醒,虛弱地睜開眼,看著大家都關心地看著她,頓時愧疚起來,連忙要坐起來,被羅紫蘭止住了,把她緊緊抱在懷里,輕聲喚道:“娘,你生病了,不能再操勞了,需要好好靜養,不然你的身體真的會出事的。”
白清雅瞬間流出了眼淚,柔弱地道:“娘知道身體要緊,可是現在這個情況我怎能休息,我們現在可是除了身上的衣服,什么都沒有了,娘親不勞作,你們會餓死的,我們現在是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最小的四妹羅青瑩才5歲,本來就很餓的她,聽她娘親說什么都沒有了的時候,頓時大哭起來,“娘,瑩兒好餓,瑩兒要吃飯。”
白清雅頓時心疼地又流下淚來,摸摸她稀疏枯黃的毛發,安哄她道:“瑩兒乖哦,娘親等下就去給你找吃的,再忍耐一下,好嗎?”
三妹羅青鸞已經7歲了,本來,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所以,她已經很懂事了,平常也十分體諒父母的辛苦和難處,時常也會幫家里做很多活,希望爹娘不會那么辛苦。現在看到娘親都病倒了,大家最疼愛的五妹現在居然這么不懂事,囔著要吃的,頓時怒火中燒,想也不想,就使勁把她推開,那五妹觸不及防被推到地上,摔疼了她,頓時大哭起來,羅青鸞本來憤怒的神色,見五妹傷心大哭的時候,頓時清醒了,忙擔憂地看了看其他人,就怕他們會怪罪他。
這些人中,要說誰最疼五妹,就是他們這個爹了,他爹見他老四竟然推了小妹,頓時臉上露出薄怒,羅青鸞忙慌張起來,眼看羅玉柱就要發怒,羅紫蘭便馬上出聲制止,“爹,我相信三妹她不是有意的,你就不要再責怪她了,三妹還不快點把四妹扶起來,跟她說道歉。”
說著,羅紫蘭看著羅青鸞,羅青鸞也抬眼看著她,見二姐露出關心體諒的神色,知道二姐是在幫她說話,頓時眼眶一熱,向她感激地點點頭,忙走過去扶起羅青瑩,道:“五妹,對不起,是四姐不好,摔疼了沒有?四姐給你揉揉。”
羅青瑩本來被她四姐兇,就有點委屈,現在被她四姐又是道歉,對她又是關心,頓時心里很受用,也不鬧了,忙破涕為笑,道:“四姐,瑩兒不疼。”
大家本來沉重的心情,在五妹羅青瑩露出純真的笑臉上沖淡了些,但是一想到接下來的生計,內心又緊了緊。
羅紫蘭見他們這樣,知道她要是再不說些什么,他們恐怕就會一直消沉下去了,便微笑輕聲道:“爹娘,相信我們只要勤奮努力,什么難關都可以過去的,天無絕人之路,只要我們大家一起齊心協力,不是有一句話說,一家人同心,齊力斷金嗎?”
大家見她這么說,眼里本來灰暗的神色,頓時恢復一些光彩,羅玉柱甚至激動地道:“蘭兒說得對,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們要迎難而上,我們雖失去了家族的庇護,但不是還有一座山嗎?那里面有很多東西,餓不死我們的。”
羅紫蘭見他爹這么快就開竅了,一下子就想到其中的重點,便點了點頭,道:“爹說得沒錯,綠水青山就是一座寶山,我們沒房子,可以去山上砍木頭搭建木屋,沒有吃的,可以暫時去挖野菜吃,甚至可以采野果,我們只要努力,我們單過的日子不會太差,相反會更好,會越來越好的。”
大家聽說,紛紛燃起了斗志。
羅紫蘭又安排起了工作,道:“大哥和二弟先去一戶鄰居家借一把鐮刀,然后一起上山去砍木頭,大哥正好會木工,這可是個意外驚喜,至于待會如何搭建房子,恕我先賣個關子,到時肯定會有驚喜的。”
羅青柏和羅青云聞言,二話不說,便都站起來匆匆離去了。
羅紫蘭見他們這樣火急火燎的性子,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年輕真好,有干勁!
然后又向三妹和四妹說道:“三妹,四妹,你們一起去挖些野菜,不過要注意安全,你們還太小,要小心為好,知道嗎?”
羅青鸞和羅青瑩同時點頭,兩個人便手牽著手一同離去了。
羅玉柱他這個本來一家之主,現在卻成了廢人,什么都幫不了家里,還要苦了自己的幾個兒女,頓時氣憤地狠狠捶了捶那只斷瘸了的右腿,惹得白清雅又落下心疼的眼淚,她就坐在他旁邊,連忙握住他那只捶打右腿的手,哭勸:“玉柱哥,你這又是何苦來,打傷了又該疼了。”
羅玉柱苦惱地道:“我只恨我沒用,爹娘說的沒錯,我就是一個只會拖累家人的廢物,不但沒用,還要家里倒貼銀子,我……”
羅紫蘭看見她爹這么痛苦,頓時眼露心疼,不等她爹說出喪氣的話,便急忙輕喚道:“爹,誰說你沒用,女兒我可以讓你重新站起來,并且根治你的腿傷的,到時候,你就又是我們家的頂梁柱了,爹,你可不要灰心喪氣啊!”
“真的?”羅玉柱和白清雅聞言,齊聲驚呼,她娘急切地追問:“蘭兒,你真的可以治好你爹的腿嗎?你可別哄我們啊?再說,我們可從來沒聽說你會醫治啊?”
羅紫蘭暗中吐了吐舌頭,只能撒謊道:“爹娘,你們有所不知,女兒我曾經遇到過一個老人家,他跟我說他是神醫,并且教導了我一些醫術,等我入門后,就給了我一本醫書,這些年來,女兒一直都在潛心研究,最近已經小有所成,治療爹爹的腿傷還是可以的。”
她的爹娘聞言喜出望外,也不再懷疑其他。
羅紫蘭又道:“爹,何況你現在還可以做其他的事的,比如用蔓藤編籃子,這個手工活不是你的拿手活嗎?”
羅玉柱聞言下意識喜出望外,可是隨即想到什么,又垂頭喪氣,道:“蘭兒,你又哄你爹呢,爹是會編織籃子,可是那根本不值錢,編出來也賣不出去,除了自個用,就沒什么用了。”
誰知羅紫蘭接下來的話,又讓他重燃斗志,“爹,我可以教你編織一些新鮮樣子,只要你手夠巧,編織一些小巧精致的籃子,這種小籃子,最得那些大戶小姐們的喜愛,她們最喜歡那種雅致新奇的東西了,你做出來,保證不愁銷路。”
羅玉柱臉上露出喜悅的神色,他自信地道:“你爹別的本事沒有,編籃子的手藝還是很過硬的。”
羅紫蘭立馬順溜拍了馬屁,笑道:“爹最厲害了,爹,你現在總該不會覺得自己沒用了吧。”
白清雅見他丈夫在她二女兒的點播下,竟然重燃斗志,她仿佛又看到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他了,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
羅紫蘭又看向她道:“娘,你現在傷得很重,新傷加舊傷,再也不能勞作了,你看我們一家也不是沒有希望的不是嗎?你就安心地聽我話,好好休息,我一定會把你和爹的身體調理好的!”
白清雅無奈地搖頭,笑道:“好,娘聽你的,我們家蘭兒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呢,娘很欣慰。”
人一旦想通了,再加上生活有了希望和盼頭,人一下子就精神起來了,似乎身體也輕快了不少。
就在他們說話的空檔,大哥和二弟兩人一起扛著一根大木頭回來了,他們聽羅紫蘭的囑咐,沒有砍掉樹上的枝葉,一起扛了回來。
羅紫蘭扶著爹娘一起站了起來,羅紫蘭走過去,立即說道:“大哥,二弟,先把木頭放在這里吧,我們得挑選一塊空地,蓋房子。”
羅青柏和羅青云聽話地扔下來木頭。
羅紫蘭看了看那塊木頭,很長也很大,枝葉也很繁茂,這么重的木頭,還是小孩子的他們扛起來應該很吃力吧,她不捉痕跡地看了看他們的肩膀,那里已經紅腫一片,她有點心疼,也許她看得久了,頓時被羅青柏和羅青云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