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舞刀弄槍，手勁可不小，再加上她現在心情不好，這江余兮還敢往她身上撞。

“姐姐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苯噘鈮旱吐曇?，好像怕被里邊的人聽到一般，偏偏叫‘疼’的聲音一點也不小。

“誰是你姐姐？你是誰妹妹？本王妃乃一品軍侯府嫡出大小姐，你算什么東西？也敢自稱我妹妹？”樂瑤臉色陰沉的厲害，當即手上力道猛然加重。

江余兮‘啊’一聲慘叫，她手腕處傳來一陣骨頭錯位的脆響，被樂瑤扔開后，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扭曲著。

她臉色發白，眸子里驀然閃過絲恐懼。

樂瑤常年不在京中，嫁給云楚也不過一年多，這一年多又有大部分時間在軍營，平日里連面都見不著。

她一直都覺得她每天跟一群粗俗的武夫混在一起，實在上不得臺面，因此從未將她放在眼里，卻沒想到樂瑤本身就是個暴脾氣，竟敢當中對她出手。

樂瑤偶爾的冷靜睿智，也大多是在戰場上展現出來的，回了帝京這樣的地方她父親讓她收斂性格，她也確實壓抑太久了，今日正好拿江余兮出口氣。

而且，正妃收拾府里的侍妾，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看著跪坐在地上臉色蒼白額頭上滿是虛汗的江余兮，樂瑤不屑的冷哼一聲，轉頭朝在一旁裝作什么也沒看見的管家道。

“去準備一面大鏡子，給江夫人送到她院子里去?！?/p>

“鏡子？”管家詫異，抬頭對上樂瑤那雙戲謔的眼眸，心里突然冒出幾絲同情來。

“人啊，需要常常自照，好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東西，不過能自知的人根本不用照鏡子，不自知的東西，照了也沒用?！?/p>

她嗤笑一聲，最后看了眼臉上毫無人色的江余兮，這才轉身大步流星的出去。

真以為云楚喜歡她？

別做夢了，在以前，云楚在她心里一直都是斷袖，不近女色，兄弟倒是有幾個，可自從昨天看到鳳茯苓，她才知道云楚只是沒遇到而已。

不管云楚喜歡的人是不是鳳茯苓，但都絕不會是江余兮這種心狠手辣玩弄心機的女人，他要是喜歡這種人的話，她能恥笑他一輩子。

校場練兵三個月而已，一眨眼就過去了，而且她也樂得待在軍營，跟兄弟們喝喝酒，開開玩笑，多愜意！

不像這王府，冷清的要死。

樂瑤走后，房門驀然打開，江余兮驚喜的抬頭看云楚，一雙眸子水霧彌漫，淚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轉就是不肯流下來。

驀然間，她看到云楚那雙眸子，如寒冬臘月般夾雜著冰刃，在眸底肆虐，直直望著坐在地上的她，閃過一抹厭惡。

江余兮呼吸一滯，眼淚一下子便涌了出來，她現在只感覺渾身冰涼，連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一種名叫恐懼的東西，在樂瑤離開后，再次漫上心頭。

云楚，為什么會用這種眼神看她？

他真的不喜歡她？

不，怎么可以這樣？他明明說過要對她好的。

她不需要他的心，她只是想單純的留在他身邊，僅此而已。

為什么他現在要露出這樣的眼神？為什么要厭惡她？她什么也沒做，只是過來看看而已，便惹得他如此不快了嗎？

難不成那件事情，他知道了？

不，不可能的。

她強自命令自己冷靜下來，一雙眸子里，刻滿了她對眼前這個男人的相思愛慕。

可他此刻厭惡的眼神，一頭扎進江余兮心里，襯得她對他的那份愛戀，變得多么可笑，可悲。

男人，呵！這就是男人……

“滾?！?/p>

頭頂傳來云楚冰冷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才八九天，已是遍體生寒，冷徹心扉。

她低下頭，輕語，“是?！?/p>

然后，自己摸著身旁的柱子，慢慢站起身，丫鬟過來扶她，她雙目無神，就這么被扶著離開了尚南軒。

他說，他會對她好的，她信了。

他說，他這輩子不會愛上任何人，她也信了。

然后他說，他會娶她為妃，她亦信了。

可如今高坐王妃寶座的人是樂瑤，在他床榻安然的人，是鳳茯苓。

他對她說的所有話，全部都是假的。

出了尚南軒，她突然忍不住大笑，笑聲傳出好遠，一行清淚從她眼角滑落，說不出的落寞寂寥。

騙子。

全都是騙子，全部都在騙她……

低下頭，江余兮眸子里閃過絲陰鷙，抹了把臉，一把揮開扶著她的丫鬟，往回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