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是吳中大族，姑娘可曾想過將來怎么辦？”或許真的像是虞二姑娘說的那樣，沒有傷到骨頭，只是震碎了后背上的肉，但骨頭應該是傷到了，只是沒有折斷而已，趙元這時候感覺并沒有之前那么疼。

虞二姑娘嘆了一口氣：“反正我是不想嫁給那個又丑又臟，殺人不眨眼的武夫，我聽人說他喜歡吃人頭……”

“哈哈……”趙元忍不住笑了起來，但不敢笑得太大聲，一來是傷體，二來是擔心自己的笑聲會觸怒虞二姑娘，被認到大順河里，“依照我看啊，肯定是騙人的，這個世界上哪里會有什么能吃人頭的人，你想想那天砍下的人頭來，多惡心？誰下的去口？”

虞二姑娘表情明顯一滯，有很輕微的嘔吐趨勢。

“所以，很明顯啊，你被人騙了。”趙元笑了笑。

“就算是不吃人頭，那也一定是長得極丑的人。”虞二姑娘小嘴挺翹，氣鼓鼓的道。

趙元點頭：“武夫都為粗鄙之人，恩主說的也不錯。”很違心的一句話，趙元自己就是一個武夫頭子，殺人如麻卻外貌溫潤如玉。

“至于將來……”虞二姑娘犯愁了：“將來的話，我想去做一個俠客。”

趙元看著這么好的姑娘，卻有這樣一個奇葩的理想，忍不住想到了這一副身體原主人的理想，嗯，也是做一個俠客。

這或許是這個時代所有年輕人共同的夢想吧。

趙元道：“江湖遠比草海里發生的事情更危險，你看這樣如何？”

“嗯？”虞二姑娘抬頭看來，很認真的聽，顯然說去做江湖游俠是一個非常草率的決定，不然為什么趙元一說，她就認真的聽著了。

“虞氏是一個非常大的家族，那你也應該聽說過有門客這種說法吧。”

“聽……聽說。”虞二姑娘面色不虞。

趙元道：“方才我還說，我頗有家資，做江湖游俠始終不是一個好的辦法，姑娘不如保我回家，我拜姑娘為座上賓，等姑娘想好了將來的去處，我也為姑娘準備一比豐厚的路資，姑娘怎么看？”

“這……”虞二遲疑了起來。

趙元又道：“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哪怕我奉養恩主，也是應該的事情，恩主也放心，我家中已經有了妻室，斷然不會對恩主名譽有損的。”

虞二姑娘心中惱怒，什么意思嘛？這句話？

正在這個時候，大順河邊上走忽然走過來一群人，慌慌張張，左瞧又看，虞二姑娘面色未變，低聲道：“不好，你快看看是不是你的仇家來了？”

趙元沒有敢露臉，他一共殺了十五個人，但是那門客說過有三十一人，剩下的人如果發現那十多人失手被殺，那面就不會過來搜尋！

“你的船怎么來的？”趙元驟然問道，這是一個逃婚的貴家女，自然不可能會真的在這里打漁為生。

“我……我撿的。”虞二姑娘有些不自然的說道，腦海中忍不住回想起來她把趙元丟在船上，解開繩索，船只自己順而留下的時候，有一個老頭沿著岸邊一邊跑一邊喊“我的船！我的船”追出了十多丈以后，實在是追不上了，那老頭這才作罷。

趙元忍著痛，向著左右看了看，大順河河道不是很寬，只有四五丈寬，但河水太淺，要真的是那些門客，直接就游過來了。

呂馬童領著人看著大順河里邊一條船順利而下，船頭上的船夫一直跪坐著，動都沒有動一下。

鄧大海在一邊上焦急無比，催促著眾人快些行走。

“過去了！”虞二姑娘道：“這些人走路的速度很快，像是在搜行者什么，指不定真的是你的仇家。”

趙元躺在船里，一動也不敢動，他從未感覺死亡竟然與自己如此接近。

可他若是知道外邊走過的人群是呂馬童，卻又不知道會作何感想了。

“這里距離姑蘇大營有多遠？”趙元決定來一招恨得。

虞二姑娘震驚道：“你是朝廷的人？”

“不是。”趙元搖頭：“我要去姑蘇大營做一件重要的事情，我現在大致上知道究竟是誰把這些人引過來殺我，那我就一定要好好的活著才是。”

趙元說完，認真的看著虞二姑娘：“恩主是不是認真考慮一下？成為我座上賓？”

“也好。”虞二姑娘點頭：“你現在的情況只能從水路過去，直接繞到姑蘇大營水寨外。”

趙元閉上眼睛：“一切都看恩主的。”

閉上眼睛以后，他開始在心中默念縱橫一門的絕世心法，跪坐在船頭上的虞二姑娘看到趙元周身潮濕的衣服上邊升騰起來一層薄薄的霧氣，在雨后穿過船艙清風的吹拂下，彌漫的水汽被快速吹走。

等到趙元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他緩緩從船艙中坐了起來，虞二姑娘劃著船在一片水澤中行走，遠處能看到閃爍的火光，成片成片蔓延到趙元視線的盡頭。

“你在這里等我。”趙元猛地開口說話，嚇得虞二姑娘一跳。

“你——”虞二姑娘錯愕的看著趙元。

趙元道：“還在疼，但我覺得是你的藥效果極佳，現在軍營里不知道亂成什么樣子，你別過去，我一個人過去，如果明天早上我沒有出來的話，你就離開趕緊離開這里。”

“你……”虞二姑娘有些緊張。

趙元卻微微搖頭，有些事情不必說話來，每一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秘密需要保守。

“那我就等你到明天太陽出來。”虞二姑娘道，劃著船微微靠了岸。

趙元把內甲和烏黑軟甲都放在一起，看了一眼虞二姑娘，心中暗自想：真是一個美麗動人的姑娘，

下了船，他沒有回頭，向著軍營快步走了過去，放過兩片連貫在一起的山丘以后，不等趙元再往前邊走，就已經有外邊選落的哨兵發現了他。

“何人也？速速離去！”

趙元舉起雙手來，表示自己沒有惡意：“山門中人，特來求見利幾將軍！”

利幾是姑蘇大營主將，名字和別致，姓氏更是少見。

十多個軍漢舉著火把沖了出來，將趙元團團圍住，一個什長上下打量了一下趙元，問道：“先生為何如此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