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傾壓制著心里的慌慌張張，看了春極一眼，走了過去。

春極看著長傾越走越遠，沒有跟上去，反而轉身。

長傾越走越近聽到幾個人還在爭執。

“瞎子，這蘑菇有毒！”

“你拿出來賣，難不成想毒死人？”

一個雙目纏著黑布帛的少年語氣囂張：“蘑菇賣有緣人，不賣給你。”

路人：“得得得！毒死你的有緣人！”

“那個？”長傾站在人群之外。

一群人忽然回頭，長傾透過縫隙看到了纏眼睛的少年嘴角慢慢翹了起來。

長傾走過來，路人不自覺讓開了一條路。

長傾蹲下身，盯著少年臉上的布帛，眼眶濕潤：“我能算你的有緣人嗎？”

少年噙著笑，即使雙目殘廢也無法阻擋他的意氣風發：“你不怕被毒死嗎？”

長傾搖搖頭，拾起一朵蘑菇：“這點毒還毒不死我。”

少年也不在乎：“那考考你，我叫什么名字？”

長傾低著眉毛，溫柔和憐憫瑩潤著黝黑的眼珠：“自由且美麗。”

少年偏頭露出小尖牙：“所以……呢？”

這個動作讓長傾覺得少年莫名可愛。

就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云。”

“云？”少年在唇齒之間品味了一下這個字，“自由且漂亮。”

“哈哈哈哈哈。”少年大笑起來，“這個名字我很喜歡。”

“這一筐蘑菇都送給你了。”

“一個估計毒不死你，那就一筐毒死你好了。”

長傾提著一個籃子看著少年大搖大擺走開：“再……見！”

“我們都這個樣子了，還見什么面？”少年以只有自己一個人聽得到的音量嘟囔幾句，“奇怪，我為什么會說這樣的話？”

少年背對著長傾，漫不經心地揮手作別，“云飄走了。”

長傾：“謝謝。”

少年心想可真是個莫名其妙又讓人內心柔軟的人呀。

長傾回頭去找春極，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如果不是最后……

長傾想：不是我到處找找到了他，而是他愿意被我找到。

而這距離他們上次見面已經過去了三個月。

長傾：“走吧。結界需要我們。”

春極微微點頭。

在人和魔的結界是一面鏡子。

兩人齊步邁進鏡子。

鏡子里面光影輪轉，二人消失。

結界被加固。

自由選擇，承擔自由選擇的后果。

鏡子化作了一幅畫，隨風飄遠。

一個醉漢撿到一幅畫。

畫中是兩個天仙般的人兒，只是有一個一直閉著眼睛。

他拿回家去，準備偷偷賣掉。

讓人沒想到的是第二天。

醉漢的妻子就說她夢見了兩個孩子。

沒過多久。

妻子懷孕了，是雙胞胎。

醉漢心里美滋滋，打算把畫裱起來拜拜。

誰知被人偷走了半幅，只剩下閉著眼睛的仙人。

十月懷胎，醉漢的妻子誕下雙胞胎。

就連剩下的半幅畫也不見了。

不知道怎么消息傳到了一國皇帝的口中。

皇帝子嗣困難。

皇帝四處搜查，終于得到了后半幅。

一間茅草屋里，少年扯下眼睛上的覆蓋物，揉揉眼睛：“我真的……看得見了？”

幾年前，他去集市。

有一個人跟蹤他。

那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說：“如果你需要眼睛，我可以給你一個。”

他當時就疑惑：“你想要什么東西？我可是一無所有。”

那人說：“事與愿同，坦蕩無礙。”

他們打了一架。

那人挖走了他的一只眼睛，還朝他眼睛里丟了一個很小的東西。

他去買藥治療眼睛，他遇到的所有人都說他的眼睛里沒有什么異物，他的眼睛是徹底沒救了。

他堅持治療，前段時間他覺得眼睛癢到發慌，總有什么東西快要掉出來。

“云，前面李莊出了魔。”一個小伙子找了過來，“你好了沒？”

云起來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背上了劍四處飄蕩去了。

“云，你的眼睛好了？！”

“好了。”

“你怎么好的？”

“遇到了一個奇人，贈了一目。”

小伙子朝云揮揮手，云的視線跟著轉動。

小伙子：“你騙我！”

云挑眉，忍耐著：“怎么說？”

“你另外一只眼睛明明也看得見！”

云自然是不信的，但他試了試，遮住他好的那只眼睛，發現他依舊能看得見。

可那人明明就只給了他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