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今早派人來過,說是為皇上恭賀萬壽節的人明日便到,讓公主隨著教習準備。”
宮人這話讓褚青鸞微愣,沈興的生辰是端午那會兒,現在還沒立夏,魏國這次派人也未免太早了吧?
還有,聽公主的匆忙勁兒,想必來的還十分突然。
魏國這要做什么,前世沒記得有過這一出啊。
傳話的宮人來的匆忙,去的也匆忙,褚青鸞在她走后越想越不解,干脆起身出去透氣。
陪來大秦宮里的四個宮女,一個病了,兩個照顧,剩下一個紅綃剛給她上了早膳就開始忙碌。
她不愿帶大秦宮指派來的宮女出去,便自己出了流華宮。
想著自己與褚家,想著大秦宮里的諸皇子,不想一抬頭竟走到一處熟悉的地方。
墻上曾經被她抽出的磚還在,四下蕭條的一如她落進去那日。
褚青鸞微呆了片刻,有點覺得自己亂了心意,否則如何就走到這了。
她明明知道赫連綺不會對她有心思,她也不能對赫連綺有心思,可一見到他這杯鴆酒就會有瞬息的動搖嗎。不由幽幽心底一嘆,好笑的搖搖頭。
這不是她,她應該游走在各方間,卻對誰都只為了利用不動真心!她要借他們活著,她這一世還要回魏國好好活著!
剛要走,里面傳出一聲。
“魏國公主是有什么不解專程過來問的嗎?”
聲音不用猜也知道是赫連綺,褚青鸞楞了一下,淡漠的回道。
“本公主不過路過。”
“還真是好巧啊。”
里面的話笑意飛揚,語調恣意的讓褚青鸞完全不能與昨晚凋落的背影重合。
沉默了會兒,她嘆口氣靠在墻上。
“你能幫我會魏國嗎?例如通過大秦皇帝。”
突然間一股說不上的累讓她有些不得自支,身邊的那些勾心斗角、相互利用曾是她最不屑的。除了同盟,她大約最需要的是一個能夠依仗的肩膀。可是她此番說,又像是錯了意思。
“我不是一直在幫你?要不現在在做的是什么。”
赫連綺的話左右而言他,褚青鸞只聽到他說的輕飄飄的,卻沒有看到他怔了一下的表情。
“罷了,罷了。”褚青鸞聲音低沉像是對對方,又像是自語。
風拂過,苑內外的樹葉同時沙沙作響,兩個人像是不約而同的去聽聲兒,都沒有再做聲,無端端的讓上午的清朗散出稍許那晚的暮氣。
突然間,赫連綺含笑的聲音突兀的傳出。
“你該去忙了,今個為迎接魏國來使,沈千珉和沈千瓊都會入宮。”
“我知道。”他的話讓她清明了許多,剛剛還婉作柔弱的眼神一下子凓冽起來,這才是她該尋的正途吧,可笑她浪費時間在他這里迷亂什么。她一定是下意識的在演戲,為的就是讓他以為她對他的信任,有所鐘,而要是這樣,現在已經足以。
赫連綺利用她,他也只是她的一個棋子,其他什么都不是。
“我走了。”
褚青鸞驀然離開墻站直了身,之后是細碎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苑內半躺在涼床上的赫連綺閉著眼睛如是睡著,直到沒有響動了才低聲言了一字。
“好。”
自昨晚就篤定了殿下動心的決明,見狀抬手碰了碰身邊的上柏。
“怎么樣,還說殿下是為了利用魏國公主,明明就是自己動了心。”
上柏剛要頂他,赫連綺突然睜開了眼。
“你們在說什么?”
決明手一縮,赫連綺突然的清冷讓他有些悚然,趕忙將上柏往前推了下。
“上柏說殿下接近魏國公主是為了利用,屬下覺......”
“本就是的。”話被赫連綺笑著打斷了,之后更像是得了什么有趣笑話似的笑的劇烈起伏。
原對這事不經心的上柏心顫了顫,緊接著就聽赫連綺露著愉悅光芒的說道:“決明有時間告訴她一聲,沈千珉雖然不是良配,但要是能讓他和沈千瓊換了‘運勢’會是個不錯的選擇。尤其是她在魏國傳聞的鳳命,也可以利用一下。”
決明不敢置否,待赫連綺進了屋才對上柏問道:“什么意思,殿下他。”
“殿下的心思可不是你我能猜的。”
上柏說完,丟下還是一臉茫然的決明往屋里去了。殿下的心思,恐怕殿下自己都沒猜懂他的心思。
遠離了禁苑,褚青鸞放緩腳步的走向御園的亭子。那里是附近最高處,而它下面是沈千珉等離開大殿往宮外走的必經路。只要往上輕掃一眼,一定能看到她的。
果然不多時的腳步聲帶來了沈千珉和沈千瓊的身影。
她似如沒看見他們,席坐在小桌旁專心的擺弄著幾片葉子。但余光處,沈千珉的仰頭暖笑,沈千瓊的一瞬間咬牙都被她看的清楚。
正當她要不要主動打破這個“僵局”的時候,忽的傳來一聲。
“長清公主。”
是太子沈千玨的聲音!
褚青鸞趕忙循聲回頭,并一同驚慌的發現沈千珉和沈千瓊他們。
“見過太子殿下。”
“見過大皇子、二皇子。”
“公主勿需多禮,是我們叨擾了公主的清雅。”第一個回禮的竟是沈千瓊,在褚青鸞閃過驚訝時,沈千玨拽上了沈千瓊的衣袖。
“既然如此,就更不該在這繼續叨擾了。皇兄上次不是說想看看本宮新得的那對玉盞嗎,不妨現在就去!”
“太子說的正是,告辭。”拱手施禮的沈千珉最為溫柔,不管何時只要一聽他的聲音都有種要被含化的感覺。
褚青鸞立刻趁欠身的同時,如剛剛朝沈千瓊的話露出驚訝一般,朝他脈脈凝視了一眼。
這不禁讓沈千珉心里大振了一下,眼中一時難言的有些激動。
而緊接著沈千玨也看向了他。
“大皇兄要是無事,也一同來吧。”
沈千珉反應極快,再轉頭對向他的時候已經收斂起這絲失態。
“嗯,剛好還有些空余。”
待他們走后,褚青鸞有些琢磨不透沈千玨的心思了。
他明顯是不想她與沈千珉和沈千瓊多接觸,可他一方對她沒意思,一方也似乎沒想借她魏國之勢的打算,難不成只是不想兩個皇兄有機會威脅到他?可他不覺做的太明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