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隨風翻涌,倒映在上面的月亮與落在滾油上的雞蛋沒多大區別。
獵云號貼近海面,前方一處黑點在逐漸放大。
修羅海灣,就要到了。
“你能,你能給我唱上次那首詩曲嗎?”
“詩曲?我什么時候唱過詩曲?”
面對期待的眼神,伊歌撓了撓頭,頭上那參差不齊的短發,是面前月曲小姐的杰作。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傳出來的音樂聲,我非常的喜歡?!?/p>
音樂聲?伊歌回想著她的第一次出場,心中一動,這丫頭想聽的不會是那首吧?
“咳咳,我要唱了,你別嘲笑我的五音不全就行了。”
伊歌正了正姿勢,再次開口。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里……”
他的聲音充滿磁性,如果不是偶爾的走音與呼出咸腥的海魚氣息,說不定能使人陶醉其中。
月曲掩嘴輕笑,雙眼瞇成完美的弧度,漸漸地,她順勢閉上了雙眼,似在傾聽。
她叫月曲,人如其名,曲,是她的最愛。
從出生至今,她的活動范圍未曾遠離過大海,各個海島各種風格的樂曲她都認真品嘗過,但大多都充滿了野性的味道。她從未聽過,聽過如此溫軟動聽的曲調。
一曲完畢,她睜開雙眼。
“這是什么語言?”
“這是漢語,是一種偉大的語言?!?/p>
“等回去之后,你能教我唱嗎?”
得到伊歌的肯定,月曲綻放出的笑容比月光更加耀眼。
獵云號繼續前行,與修羅灣越發接近。
突然一道寒芒閃過,伊歌的背后瞬間被冷汗浸透。
一個巨大的雙角叉子從海里鉆出,猛地向獵云號沖來,來不及反應,貼著海面飛行的獵云號被鉗在其中。
劇烈的撞擊使駕駛室內的兩人失去重心,巨大的力量從叉子上傳來,整艘船被橫向推動,前進的動力根本無法抵消。
摔倒,滑動,撞擊,破碎。
獵云號的傾斜使得兩人從窗口摔了出去,瞬間落入海里。
海水中,伊歌將懷中月曲那飄散擋住自己視線的長發撥開,借著透入的月光,襲擊者的身影清晰可見。
叉子的長柄端,是由兩條人魚所掌握,那巨大的體形讓伊歌不由得拿來與地球上的藍鯨相比較,他發現兩者竟然不相上下。也正是因為如此巨大,才輕松掀翻了章魚女王的強力座駕。
兩人不敢往上游,傾覆的獵云號已經徹底蓋住了他們往上的道路,只能往后游去。
一時間兩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即使游得再快也無法逃離,那人魚的速度不用想也知道是水中的王者。
一只巨大的手掌從下方的黑暗處伸出,擁抱著的兩人被緊緊抓在里面,身體內的氧氣被瞬間擠空。
昏迷之前,伊歌看到了一個丑陋的面孔,是女性的特征,是熟悉的感覺。
似乎,在哪里見過?
…………
“噢,我們當然見過!在今南王都的百合花酒館內。”
“百合花酒館?是你!我的愛人,你怎么變成這般模樣了?不,你不是我的愛人!我的愛人可是位王子!”
“對不起,我欺騙了你,其實我的性別一直就與你相同。請原諒我,我太過愛你所以不忍讓你失望?!?/p>
“你真的是威廉?”
“我本想說是的,但我不愿再欺騙你,所以很抱歉,我現在只能告訴你,我的名字叫做莉莉婭?!?/p>
“你真的是女的?嗯,看來沒錯,和我一樣的柔軟呢。威……莉莉婭,其實我不怪你,因為,我也是欺騙了你?!?/p>
“你為什么這樣說?”
“因為我是男兒身,在我的心中,一直存在著一種怪異的感覺,所以那時候我才愛上了你。”
“真是讓人驚訝!可是看起來你跟我并沒有太大的區別呀?”
“你看,這其實是兩個黑面包而已。是我每天早晨從街口的山姆大叔那里買來的,一共三個,一個用來吃,兩個放在這里?!?/p>
“味道還真不錯呢,街口山姆大叔的面包真的是太好吃了?!?/p>
“當然,山姆大叔的面包,用料是金香小姐提供的上等面粉,價格便宜,最近還在搞活動買兩個送一個呢。正是這個活動讓我想到了面包不單止能用來吃?!?/p>
“你真的只喜歡王子身份的我嗎?沒問題的,為了你我可以忍受一切,從今天開始我會重新變成威廉的,求你不要離開我?!?/p>
“傻瓜,我怎么會離開你呢?現在我發現,那種怪異的感覺根本就是虛假的,是惡魔種下的印記,我愛的,不是你的性別,我愛的一直都是你的思想,你的靈魂。請嫁給我吧,莉莉婭小姐!”
隨著臺下大聲歡呼,臺上的劇情達到高潮,在悠揚的伴奏中,劇情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兩位表演者走下了廣場高臺,下個節目的演員迫不及待小跑上去。
“海倫娜小姐,你的編劇能力真是出色呢,這樣跌宕起伏的舞臺劇就算是狐都大劇院也沒有吧?!?/p>
座位上的貝拉雙手撐腮,眼神專注,身旁閃爍著的電晶石燈打在她的瞳孔上,充滿了神秘的氣息。
“劇情是按照伊歌領主說的故事改編的,你應該贊美他才對?!?/p>
聽到伊歌的名字,貝拉皺了皺眉眉頭。
那個可惡的領主還會編???
海倫娜接著問道:“你去過狐都大劇院?你們不是一直生活在海島上的嗎?”
說著,海倫娜將手中的綠色果實拋進嘴里,酸甜的汁液使她發出滿足呻吟。
“嗯,雖然我一直生活在海島上,但我的父親每年都可以偷偷將狐都里的人帶出來,其中就有我最喜歡的黑莉老師,聽說她是整個大陸最杰出的狐女編劇家。”
“黑莉?她的失蹤原來跟你們有關,這位女編劇家曾經也在今南王都帶隊演出過,我們還曾經交流過呢。”
“咦,金香小姐呢?她剛才不是還站在最后面看表演的嗎?”
“怎么,你想念她了?”海倫娜的語氣充滿了戲謔。
“才沒有呢,誰會想念那個兇女人,離我越遠我越高興。”貝拉使勁搖晃著腦袋。
“那就專心看表演吧,這可是鎮民們為了感謝我們而花了大心思準備的呢。”
海倫娜將第二顆果實塞進口中,這顆似乎酸味太過濃郁,讓她的小臉瞬間皺成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