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洋一聽到顧箏的名字,眼神黯淡下去,“應該是回老家了吧。”
“什么叫應該?她這段時間沒找過你?”
“沒有,房東太太倒是來過,說顧箏的父母給她在老家相了一門親,以后,可能不會再回來了。”說著聲音慢慢低下去,又像很煩躁,揪了一把額前半花白的頭發。
許多糖皺眉思索,總覺得事情不是那么簡單,一時又想不清楚究竟,這一耽擱,上學快遲到了,邊往外走邊說:“許多洋,你最好給顧箏姐打個電話,前段時間,就是艾方耀家要買我們房子的那天,她來找過你,看起來像有事和你說。”
許多洋聞言眼睛一亮,瞬間又恢復死沉,“噢,知道了,你快走吧。”
許多糖不放心,隔著門又喊:“記得打啊!”
*
周二上午四節課結束,許多糖饑腸轆轆,和徐嬌兩個人去食堂。
徐嬌貪嘴,非要吃雞柳,就讓許多糖一個人排隊打兩份快餐,她去排隊炸雞柳。
許多糖一手舉著一個餐盤,穿梭在隊伍里,幾次差點撞上橫沖直撞的男學生。
“哎,許多糖!”一道磁性的男聲在頭頂響起,她抬頭一看,他笑容閃爍,兩排牙齒森白,是許多糖不太想見的人,艾方耀。
“Hi,我先走了。”她不想和他搭話,找他補習就是個錯誤,周末的那一幕讓唐宇撞見,還被請家長,她百口莫辯。
徐嬌還說,瞎子都能看出來,艾方耀喜歡她。
許多糖是不信的。
但不想再讓更多的人誤會。
艾方耀和幾個男生,個個人高馬大,像一堵墻一樣,直挺挺擋在許多糖面前。她瞬間感到一股熱騰騰的壓迫感,自腳底涌上頭頂。
“……”
“干嘛走,都不是外人,一起吃唄。”
“艾哥,我再去窗口訂幾個小菜。”
“一個人端兩個餐盤,是給艾哥打的?”
“……”許多糖在起哄聲中臉燒起來,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餐盤里的菜湯差點溢出。
“別鬧!”
打斷眾人嬉鬧的是——艾方耀。許多糖見他一只手搭在旁邊的一個男生肩膀上,仗著身高拿人當拐杖使,一副小痞子流氓模樣,他唇角含笑著,眼睛直勾勾盯著她。
許多糖匆忙低下頭,想要換條路走。誰知她往左,艾方耀也往左,她往右,艾方耀也往右。
她錯愕地抬起頭,這廝想找茬。許多糖很想一個餐盤呼他臉上去,可食堂里聚集著全校各個年級的師生,鬧出點動靜,不知又會傳出什么。
想了幾秒,許多糖終于服軟,誠懇而又可憐地看著艾方耀,“餐盤有些重,我快端不住,可以讓我過嗎?謝謝。”
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祈求。
眼前的許多糖臉紅得要滴出血來,兩扇睫毛像蝴蝶的翅膀,撲閃著拍打到艾方耀的心底最深處,他當下覺得自己真特么無恥。
艾方耀扯了扯嘴角,“過去可以,但是必須讓我給你補習,每天一個小時,具體時間你定。”
許多糖還沒反應過來,只看到艾方耀身后發出一陣喝倒彩的聲音,“咳,艾哥,男人的尊嚴,尊嚴!”
如果她不答應,算不算不識好歹?!
許多糖掙扎好久,最后說:“……好。”
艾方耀聞言,嘴角彎了彎,對著身后的幾個人,“滾!”幾個人十分配合,立刻讓開一條道。
許多糖端著兩個餐盤,小心翼翼地繞過去,只嘆這廝某方面的人格魅力十分牛叉,從市一中過來優等生,能那么快打入文寧的小團體,短短時間,已經有人唯他馬首是瞻了。
*
許多糖覺得今年流年不利,以往雖然躲著避免和唐宇上同一輛公交,但又屢屢想不經意地偶遇。自從知道唐宇和周小雨在一起之后,她十分害怕再碰上唐宇,但高三學生的時間都很緊迫,每天課間或就餐的時間有限,爭分奪秒也不為過,在這有限的時間,想躲過唐宇十分不易。最悲慘的是,現在要躲的人又增加了一個,艾方耀保送板上釘釘后,選擇性地來上課,神出鬼沒,許多糖防不勝防,除卻她答應的那一個小時外,總時不時在哪個犄角旮旯被艾方耀逮住。
“哎,糖蛋兒,我這兒從前同學那搞來一套市一中重點班的數學試卷,要不要看?”
“……嗯。”
艾方耀總能捏住她的軟肋,許多糖很絕望。
許多糖無比疲累。
徐嬌望著她,感嘆:“多糖,再這樣下去,你會未老先衰的。”
許多糖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喪氣道:“老天爺啊,求求你,快收了那只死狐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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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許多洋“小爸爸”的個性,許多糖后來猜測上回“早戀”烏龍,沈丹應該和許多洋說了什么,不知怎的,許多糖總有種感覺,在某些瞬間,沈丹看許多糖的眼神,和艾方耀特別像,泛著綠油油的光。
下午只有兩節課,一節英語一節歷史,第三節課空堂,許多糖和艾方耀約在崇明樓一間空教室補習。
圣誕夜,商家和廣場已經布置很多的彩燈和噴繪,街頭到處是小星星和紅色圣誕帽,浪漫又可愛,校園里雖然沒有特別布置,但少男少女們早就按捺不住飄飄然的心,都期待著圣誕夜的到來,空氣中蕩漾著濃烈的氛圍。
似乎只有在那樣的夜晚,才能做些沉淪歡喜的事。
這些本和高三狗是沒有關系的,尤其是許多糖這種唯學習至上的高三黨,這種節日自動忽略。
但高一就對唐宇春心萌動過的許多糖,窗外一只彩色氣球飄過,她的一顆少女心就抑制不住噗通噗通。
看著練習簿的許多糖有些心不在焉。
她在想,今晚,唐宇會和周小雨會做些什么呢?
教室的暖氣沒有開,今晚艾方耀穿一件黑色羽絨服,和一條直筒牛仔褲,十分帥氣逼人,他剛理了頭發,頭發短而硬挺,露出兩只冬天里凍得通紅的耳朵。
原本鄰桌坐著的兩人,坐著坐著,艾方耀將手搭在了她肩頭,撩人的氣息若隱若現接近著她。
許多糖握著筆的手,已冒出細細的汗,她努力控制心跳故作鎮定。
“冷嗎?”艾方耀突然靠過來,溫柔地出聲詢問她,“需不需要換個有暖氣的地方?”
接著,艾方耀很隨意拉過許多糖的手,像是好心感受她的體溫涼不涼。
“別,我要去個廁所。”許多糖慌亂地起身,由于用力過猛,凳子被掀翻,空曠的教室里發出一聲尖銳的響聲,她顧不得,倉皇而逃。
走廊里,她邊跑,邊想,今晚一定是他變身成了男妖精,勾魂攝魄,導致她神志不清。
不然,為什么他摟上她肩膀的那一刻,她有沖動要依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