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也曾當面和她坦誠過,她對她的敵意盡消于被艾方耀劈腿。許多糖此時認真想來,朱珠這人多數時候很復雜,但某些時候又復雜到簡單,呈兩個極端的女孩子。
故事的反轉往往就在這時候,艾方耀以為他的美人小糖糖會感動得熱淚盈眶——投懷送抱,半天卻等來許多糖硬冷冷的質問:“你為什么不一開始就和我說清楚?”
艾方耀松開原本環抱她的手臂,往座位上靠了靠,一臉不可置信地眨了下眼睛,“早告訴你你會同意?”
“……不……會!”那些曹璇坐在他懷里的場面,許多糖一次也不要想起。
艾方耀耐心地解釋道:“再說了,早告訴你,你還演得像嗎,朱珠那個精明的丫頭萬一看出來了,我的苦心豈不是白費了。”
許多糖輕輕嘆了一口氣,胸腔里情緒起伏,那又怎么樣,朱珠左不過揍她一頓,或者狠狠羞辱她一番,這些她都可以忍。
但對于艾方耀采取分手傷她來保護她,許多糖狠心的不識好歹地生他的氣。
他學霸又如何,這是她認為最笨的方法,傷人一千自損八百說的就是他了。
她實在不敢恭維他的做事方式,“整件事里,曹璇是最無辜的人,你這樣先無征兆的和她好,又和她分,有些……卑鄙。”
“她暗算你的事我可沒忘。”艾方耀頓了一頓,挑眉,“哎,許多糖,你到底是哪一邊的?!”
……不是已經教訓過了嗎,而且那一次也沒和她商量,許多糖頗有種苦口婆心,“反正這樣對待一個小女生,我覺得不妥,源頭在我,我會覺得愧疚——以及罪惡。”
“事情是我做的,與你無關。”
深深的無力感……三觀不合就是這樣吧。“算了,都分手了,說這些已經沒意義了。”
“許多糖……”艾方耀有些愣到她會這樣,“說了半天你還給我分手?我做的初衷是為了保護你啊。”
“就算我不識好歹,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以后我會去江大,你去B大,各有各的路吧!”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艾方耀整張臉都黑了,“江大?當初我怎么和你說的,讓你無論如何也要考到B大去,你為什么要報江大?因為唐宇?”
許多糖停頓一下刻意沒有反駁,“隨你怎么想。你和曹璇卿卿我我的時候怎么不想想萬一我垮掉,沒心情學習,考不上B大又該怎么辦?!”
又吼道:“天知道你們有沒有假戲真做?!”
艾方耀扶額,“說到底你從始至終都不相信我!”
許多糖已經坐回副駕駛位置,“那你又相信我了嗎?以我們的關系,一切事情都會一起商量共同承擔,我以為這是我們的共識也是默契,但你單方面做決定,自以為是的獻身,可笑又沒腦子,我不和蠢驢說話!”
……這是杠他飯桌上的話?!長本事了啊。
許多糖是不會和艾方耀和好的。首先因為她很介意一件事。高考完當天晚上在商場里,鬧劇結束后,曹璇追上來,和她說:“有一天晚上他喝醉了,他抱著我叫你的名字,但那又怎么樣,他的一切都是我的,就算你和他復合了,那也是我用過的。”
那時,她是鐵了心要和他斷的,曹璇的話不過是她心頭的疤上再添一道傷,卻不致命。就拉著徐嬌頭也不回地走掉。
那現在呢……她能當做不知道嗎?
其次,就是她現在覺得在他身邊沒有安全感了。許多糖十二歲上沒了父母,最初的時候,一個雨夜都能讓她情緒崩潰。許多洋費了很多心思和精力讓她漸漸明白,他會是她堅定不移的依靠,除卻生活上的,最重要的是心理和精神上的。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也成為她心中的倚仗,雖然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事,但就是潤物細無聲地住進去了。
艾方耀瞞著她做這件事,讓許多糖惶恐,未來人生的路上還有有許多未知,以艾方耀的行事風格,在她眼里,已變成自以為是,自大,專權霸道。
那回地震,他留她一個人去找曹璇的時候,很難說清楚是真還是在演,總之,她開始不篤定他的愛了。
這樣的人,她不想再要了。
“曹璇也沒做錯什么事,你這樣傷害她,和渣子有什么兩樣。”
艾方耀嗓子里原本求哄她的話就全部咽下去了,寒聲問她:“許多糖,你是不是又迷上那個姓唐的了,所以老子無論干什么你都看不上?”
許多糖回嗆道:“艾方耀,你別幼稚了好不好,在說我們倆的事,你扯別人干什么?!”
“我不喜歡你了,可以了吧。”
兩人的爭吵,被沉悶的雷聲打斷,緊接著就是瓢潑大雨,撂完狠話的許多糖準備離開的,這下沒法子只能暫躲避在他車里頭。
有些尷尬,因為艾方耀不理睬她了,整個人仰靠在座椅上,胸膛起伏,像是在隱忍什么。
許多糖抿唇,抱著小包包窩在車門一側,頭抵在車玻璃上,摳車門玩。
馬路上早已空無一人,天色不知什么時候暗下來天像是漏了一個大窟窿,雨水倒灌似地瓢潑。
忽然,邪風夾著雨點子肆無忌憚,一根斷了的樹枝無預兆落打在車前玻璃上,“哐啷”一聲,緊接著又是一聲炸雷,“啊……”許多糖下意識就扯住他的t恤,“艾方耀!”
她纖柔溫熱的小手觸碰到他腰間,剛剛的憋悶和氣痛一瞬間就沒影兒了,他睜開眼:“怎么了,害怕了?”
她回過神,瞪了他一眼,哼。
“過來。”艾方耀笑,“好了好了,我不計較了,聽話嘛”
許多糖一聽他語氣,再看他吊兒郎當的樣子,氣結,他還是認為自己沒錯,他認為他費盡心思護她,她還不領她得情,是她不聽話在胡鬧。
終究,是要有個了結的。
她低頭思索了一會兒,便斂了神色,坐了過來,一雙手捧起他的臉。
艾方耀殘存的理智早已蕩然無存。
終于,雨停了。
許多糖壓抑下心底涌動著的羞恥感,用盡量平復的語調說:“給我些時間,我想通了再找你。”
……艾方耀斂眉不說話,睇著她略凌亂的頭發,心就硬不起來,“多久?”
他才知道她剛剛的主動像是安撫和臨贈一樣。
“一個月……或者再久一點……”
等她開學了,她去到江大,天高皇帝遠,他也逮不著她。
艾方耀也不戳穿她,笑著挑眉,“沒問題。”
她忘了,飯桌上才提醒過她,江大和B大離得……不太遠呦。
他計算過,開車的話,來回不超過兩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