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李言清提醒許多糖社團有活動的時候,她怔愣了不止一秒。
“什么社團?”她記得開學到現在,她只報了一個女子散打社團,后來因人數不足,成立失敗告吹了。
正困惑著,只見對方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李言清笑了笑。
“旱冰社啊,你忘了?物理系的唐大帥哥也報了了呢!怎么樣,我夠意思吧,不然你怎么又多了個機會見唐大帥哥呢!”
許多糖表示無語,對方明明知道她和艾方耀復合了,還拿唐宇來逗她,真的是“人在地獄,看不得別人在天堂”啊。
李言清把不到寇之衛,奈何要拿唐宇來膈應她?!
許多糖憋了口氣,半晌才忍住揉她臉的沖動,只咬牙切齒地說:“言清,你怎么這么好呀!”
“當然!”李言清驕傲地昂起下巴。
“……”
江大剛修整完的冰場特別光滑。
很多同學在練習跌倒起立,V型站立直線滑行等基礎動作。
許多糖頭頂速滑頭盔,穿著護肘護膝以及溜冰鞋服,跟在李言清身后,顫顫巍巍進去了。
入口處,許多糖探頭探腦瞄了一圈,沒發現唐宇的身影,這才漸漸安下了心。
像他那樣的人,估計也不愛湊這種熱鬧。
這樣挺好,她也不用提心吊膽,看不見他,省得尷尬。
李言清是速滑高手,原本許多糖還指望她能教練自己,誰知李言清意外發現寇之衛也在,不遠處和幾個女老師邊說笑,邊示范動作,笑得那叫一個“騷浪賤”。
這還得了。
李言清立刻撇下她,以光速沖了過去。
“哎——”許多糖還來不及喊住她,李言清已經淹沒在人堆里。
她只好自己一個人慢慢練習。
正當她懊惱于自己手腳笨拙之際,一個男聲在她頭頂響起:“不如我來當你的教練?”
初學滑冰的人都害怕跌倒,而教練的作用就是在即將跌倒時拉上一把,許多糖怕痛,一聽欣喜不已,“好——”
……啊字還沒出口,卻抬頭看清人,是唐宇。
許多糖恨不得把舌頭咬掉。
顯然,唐宇是有備而來,并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而且人在冰場上,對于許多糖這個生手來說,根本就舉步維艱,想逃跑,很困難。
一個小時之后,唐宇就開始拉著許多糖的手繞場地慢慢滑行了。初學滑冰的人體能消耗很大,滑了一圈之后,許多糖表示太累了,要休息一會,讓唐宇自己去滑。
唐宇沒有去,而是和她一起并肩坐在溜冰場周圍的木質長椅上。
校門口撞上那回后,期間,兩人沒聯絡過。
許多糖仰頭喝下幾口水,“謝謝你,沒想到你溜冰的技術這么好。”
她的頭發汗濕了,有的凝成了一撮,貼在額前,可一點也不狼狽,散發著活力與光芒。
“沒什么的,多練習就好了。”他本想說他的滑冰技術是周小雨教的,不知怎的,當著她的面,再也說不出口。
緊促的氣息,唐宇突然拉過許多糖的手,“多糖,我喜歡你。”
“求你……別拒絕我。”
唐宇兩只手緊緊箍在許多糖的肩膀。
許多糖張嘴立刻喊“別”,兀自推搡,手里還拿著半瓶礦泉水,想都沒想,照著唐宇的頭澆下。
水沿著他的頭、臉、脖子留下,他清醒,下意識松開她,目光閃爍,盯著她。
“唐宇,你瘋了!”
“我沒瘋,我就是喜歡你,從高一見到你就開始喜歡你,即便是先來后到,也該是我!”唐宇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忿恨地低吼。
她是他的呀!
她應該在原地等他的,怎么可以和姓艾的在一起!
許多糖像看怪物似的看著唐宇,“感情的事,沒有排序,更何況,當初你先無視我的心意,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我……已經愛上他!”非逼著她當著他的面說這些,許多糖內心的煎熬一點不比他少!
唐宇不甘心,嗓音低沉而澀啞,“我們可以重來,周小雨已經是過去式,你離開那個艾方耀,我不介意的,我真的不介意,我們兩個重新開始,我不相信你心里已經沒我了!”
他的表情陰鷙又熱切,顯得更加詭異,許多糖沉默一瞬,往后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氣仰起頭來說:“你忘了我,忘了過去吧,可能你自己到現在還沒搞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我對你來說,就像是一件舊玩具,日常熟視無睹,有一天,有一個人來把它拿走,愛惜又珍視,這時,你不樂意了,如果這個舊玩具再回到你手里,日子久了,還會像以前那樣被丟棄。”
“我不會!!”
許多糖的話將唐宇逼到絕路,他竟無言以對,直覺她說得不對,但——這一個月他是怎么過來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媽媽的麻辣燙店因為房東漲租金,已經經營不下去,媽媽哭著打電話給他,斷斷續續地說:“小宇,媽媽該怎么辦?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店開不下去了,鄉下的外婆前兩天心臟病發作,做了了心臟搭橋手術,媽媽這幾年好不容易攢了點錢,是用來給你上大學用的,這下要全搭進去了……怎么辦啊……”
那部分錢已經在唐宇的賬戶,他問了問外婆的身體狀況,答說:“我把錢轉給你,先把醫院的賬結掉吧。”
唐宇媽媽:“兒子……可你上學學費還有生活費怎么辦?”
一面是兒子一面是自己的親媽,唐宇明白他媽媽的難處,他心里也很亂,但他媽媽能依靠的也只有他,定了定神,安慰道:“學費有獎學金,不夠的部分,還有生活費,我自己勤工儉學呢,應付得過來,您擔心好了!”
這些年,媽媽帶著他一個人,辛苦支撐,他考上了大學,眼看日子就要有了盼頭,可現實總要不斷逼人彎腰,像是非得把人壓垮才算完。
這一個月,唐宇想了很多,關于過去的,未來的,漸漸陷入怪圈,他忍著不去找許多糖,甚至想過回頭去再接受周小雨……是不是會容易些……
上課,做實驗,打工,忙得腳不沾地,夜深人靜的時候,唐宇時常為那一點心思瞧不起自己。
再見到許多糖,她就像春雨,潤物細無聲,他的卑微,他的執拗,他的陰暗……全都消散。
于是,他又鼓起勇氣表白,但她什么都知道,卻又善良不點破,只形容自己是只舊玩具,呵——最初,他當她是舊衣服上的補丁呢!
原來,他那么虛偽!
唐宇哽了哽咽喉,幽幽笑著:“如果,我說如果,當初我沒有選擇走捷徑,你會和我好,一直走下去嗎?”
許多糖咬了咬下唇,容不得她回答,就看到艾方耀現在入口處沖她招手。
眼角眉梢張揚,給人能主宰一切的錯覺。
他朝她走來,徑直來到她面前,蹲下去替她解開溜冰鞋。
“累不累?”
“你怎么來了?”
艾方耀輕蔑地略過唐宇,“我再不來,怕你忘了我長什么樣了!”
將溜冰鞋提著,一只手把許多糖在懷中一緊,“我們走吧。”
入口處許多糖回頭一看,唐宇仍是那個姿勢,坐在長椅上未動分毫,不知在想什么。
她忽然想起昨晚的那個夢。
到底是難堪至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