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日春雨不斷,護(hù)城河里的水漲了不少。
浪天涯自唐貝兒的事件之后,變的對店鋪的生意謹(jǐn)慎起來。
這種問題他無法對外人訴說。
如果關(guān)掉店鋪,死的就是自己。
如果繼續(xù)下去,仍舊可能復(fù)制唐貝兒的悲劇。
在悔恨與彷徨中,他舉步不定,變的有些失魂落魄。
青兒與無塵看在眼里,除了輕聲哀嘆之外,也不知道怎么勸他。
這天,浪天涯正坐在柜臺前抽悶煙。
唐寶兒走了進(jìn)來。
這讓浪天涯很意外。
至少在他的心里,這點(diǎn)時間不足以沖淡唐貝兒死亡帶來的哀傷。
“我聽無塵說你這些日子過的魂不守舍,每晚都喝的伶仃大醉?”唐寶兒坐在柜臺前,明亮冷淡的眸子里帶有一絲關(guān)懷問道。
“死禿子,多事。”浪天涯鄙夷的說了一句。
“相公,貝兒的死是我之前太沖動,言語上傷了你,你不要往心里去。”唐寶兒說著,眸子微微紅了起來,停頓了一下,繼續(xù)道:“貝兒自從來了你這里之后,變的開心了許多,她還讓我不要告訴你,她說你這個姐夫蠻有趣。”
浪天涯深吸了兩口煙,覺得胸口隱隱痛了一下。
兩人沉默了一會,像是沒有了話題點(diǎn)。
唐寶兒起身時,突身子輕輕晃了幾下。
浪天涯急忙走出柜臺,伸手扶住了她的身子,問道:“你怎么了?”
“沒事!就是有點(diǎn)不適。”
“自己身子不舒服,你還特意跑過來安慰我,怎么不在家休息了?哪里不舒服啊?”浪天涯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了下來。
“真的沒事,我坐一下就好了。”
“我可是你相公,不要瞞著我。”浪天涯故作生氣道。
“來……來天癸了!”唐寶兒臉色一紅,已蚊納般的聲音說道。
“天癸?天癸是什么病?”
“你個呆子……”唐寶兒嬌嗔道。
青兒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在浪天涯的耳邊小聲道:“夫人來那個了呀!女人特有的。”
浪天涯這才醒悟過來,不好意思道:“哦!大姨媽來了,靠!說的那么文藝,我怎么知道?”
“咦?你怎么知道我來了?你小子腦袋后面長眼睛了?”祝清秋突然站在門口笑道。
“……”浪天涯。
唐寶兒站起身忙施禮道:“見過小姨媽!”
“寶兒也在啊!”祝清秋一副長輩的口吻打招呼道,坐在柜臺前的凳子上后,望著浪天涯繼續(xù)道:“為什么突然喊我大姨媽?老娘很大嗎?”
“自己大不大,心里沒點(diǎn)數(shù)嗎?”浪天涯說著,特意撇了一眼她傲人的身段。
“你個臭小子,敢輕薄老娘!”祝清秋一躍而起,卻是將手停在了半空,又哼道:“在你媳婦面前,給你留點(diǎn)面子!”
唐寶兒在旁道:“相公不可沒了規(guī)矩,這要是被外人知道,定要說你沒了禮教。”說著,猶豫了一下,繼續(xù)道:“我想等這次考核之后就搬回來住,不知相公意下如何?”
祝清秋搶先道:“好啊!這小子開心還來不及了,哪還有什么意見。”
浪天涯點(diǎn)了點(diǎn)頭,突皺眉道:“是不是這次考核遇到難題了?”
“已經(jīng)無所謂了!貝兒走了,我也沒心思再呆在唐家。”唐寶兒說完,朝著兩人微微一蹲身子,又道:“我就先告辭了,醫(yī)館還有些病人要看。”
等到唐寶兒離去后,祝清秋輕聲說了一句:“看來寶兒是對唐家死心了!難道就這么放棄了自己的夢想?”
“放棄夢想?什么意思?”浪天涯問道。
“來杯西瓜汁!”
“加不加冰?”
“當(dāng)然!”
浪天涯從冰箱里拿出冰塊加了進(jìn)去,往她面前一推,道:“說吧!”
“寶兒當(dāng)初嫁給你的時候,她就找我談過了,說行醫(yī)是她這輩子的夢想。如果嫁過來,希望浪家不要阻攔她在唐府學(xué)醫(yī)。”
“她為什么想要當(dāng)大夫?”
“這我哪知道!”祝清秋吸了兩口西瓜汁,搖頭道。
“那我們要幫幫她!人如果夢想那和咸魚有什么區(qū)別?”浪天涯若有所思的道。
“這怎么幫?你懂醫(yī)術(shù)嗎?”
“我們可以幫她贏得考核啊,讓她在唐家站得住腳。”浪天涯提議道。
“考核的時候,唐家會借機(jī)舉辦盛宴,邀請河谷城里一些名望高的人去作見證,也可以拉動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到時候我們進(jìn)去看看。”
“我名望高嗎?”浪天涯疑惑道。
“傻!你不要忘記你是她相公,是唐府名正言順的女婿,這種盛會你不知道自己去啊!誰敢攔你?”
浪天涯點(diǎn)頭道:“也對哦!”
“別說我沒提醒你,這唐家每年的醫(yī)術(shù)考核都是河谷城里的一大盛事,想要贏寶兒的真心和外人對你的刮目相看,就看你自己了。可別老讓外人說你是個傻子,討了個便宜的漂亮媳婦。”祝清秋說罷,使勁吸了吸西瓜汁,杯子里發(fā)出‘滋滋’的聲音,她將杯子遞了過來,繼續(xù)道:“續(xù)杯,謝謝!”
晚飯時候,浪天涯嘀咕道:“這附近有哪個鋪?zhàn)幼鲆路芎玫模俊?/p>
“你做衣服干什么?”無塵問道。
浪天涯便將要去唐府參加考核的事情說了出來,又道:“我翻了下衣柜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很正式的服裝,所以想做兩套。”
“這個交給我好了!”無塵拍著胸脯保證道,說著,朝青兒問道:“我認(rèn)識一個做衣服的老師傅,手藝好的很,順便也幫青兒做兩套。”
青兒連連搖頭道:“不要,不要!我有衣服穿。”
浪天涯打量了一眼青兒,摸著下巴道:“嗯!這些日子那個木瓜牛奶盅有點(diǎn)成效!大了一點(diǎn),衣服也要重新做了,畢竟裹緊了對它們不好!”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無塵閉上眼睛低喧了一聲佛號。
“公子……你……你又欺負(fù)青兒。”
※※※
十點(diǎn)過一刻。
浪天涯瞄了一眼掛在墻上的鐘。
放下手中的一本叫《邏輯思維》書,正準(zhǔn)備揉揉發(fā)酸的眼睛時,門口走進(jìn)來一個人。
她不想青兒熬夜,早早的就讓她歇息去了。
“歡迎光臨本小店。”
“萬象雜貨鋪,有點(diǎn)意思!”那人淡淡道。
浪天涯打量了對方一眼,身穿普通的灰白文士服,年約五十左右,雙鬢有些花白,眉目之間一股王霸之氣讓人心生膽顫。
那是睥睨天下的氣概,又或者掌握生殺大權(quán)的王者風(fēng)范。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人。
浪天涯心中有這樣的感覺。
他倒出一杯醬香的六糧液,一下鋪?zhàn)永锞葡闼囊纭?/p>
那人只聞得酒香,便是大笑道:“哈哈!好酒!”說著,走到柜臺邊,端起杯子一飲而盡,繼續(xù)道:“難得,難得!看來今日出來閑逛,不需此行啊!”
“這位大叔深夜閑逛,看來是有什么煩心事,不妨說出來聽聽。”
“哦?怎么你小小年紀(jì)想要開導(dǎo)我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嗎?”
“不同的人對事情有不同的看法,或許我的角度能讓大叔耳目一新了?”
“有意思,我喜歡你這個年輕人。來,再給我倒一杯。”那人哈哈笑道。
突然,他看到了浪天涯桌上的書,頗為好奇的問道:“何為邏輯思維?”
“我隨便看的,這要怎么解釋了?要不我給大叔你演示一遍何為邏輯思維吧!”浪天涯說著,問道:“大叔你喜歡養(yǎng)小狗小貓這些動物嗎?”
“我養(yǎng)了很多條狗。”那人回道。
浪天涯點(diǎn)頭道:“所以說明你很有愛心。”
那人淡淡一笑。
“既然你有愛心,那就說明你一定很愛你的孩子。”
“有哪個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的?”那人反問道。
“所以你有孩子,就一定有個老婆!”浪天涯繼續(xù)道。
那人眸子里閃爍出回憶的神色,慢慢道:“她在我眼中是這個世上最美麗的女人。”
“現(xiàn)在到邏輯思維的最后一點(diǎn)了,如果你有孩子有老婆,就說明你不是一個gay,對嗎?”
“何為gay?”那人好奇的問道。
“就是有斷袖之癖!”
那人身子一僵,哭笑不得,而后連連罷手,笑道:“你小子倒還蠻懂的討人歡心。”
“這就是邏輯思維!”浪天涯將杯子里又倒?jié)M六糧液,遞了過去,繼續(xù)道:“人生總會有煩心事,找人說出來,痛苦就會消失一點(diǎn)。畢竟,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會有新的煩惱出現(xiàn)。”
此時,無塵突然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嘴中喊道:“宵夜啥時候開始啊?咦,有客人啊!”
浪天涯低聲道:“我再跟大叔你演示一遍。”說罷對著無塵喊道:“死禿子,你喜歡動物嗎?”
“不不!你知道我愛干凈,不喜歡養(yǎng)狗養(yǎng)貓什么的。”無塵搖頭道。
那大叔與浪天涯對望一眼,都是哈哈笑道:“所以他是個gay!”
無塵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臉懵B的不知道他們兩個在說什么。
良久,那人帶著一些感嘆道:“很久沒這么暢快的笑過了。”
“以后大叔可常來我這里坐坐,我這里聽笑話不收錢的。”
那人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從懷里拿出兩張千元的票子,道:“兩杯酒錢。”說罷,朝著門口走去,消失在黑夜里。
浪天涯快速將錢收了下來,笑道:“歡迎大叔下次光臨。”
等到那人離去,無塵拍著胸口道:“好強(qiáng)大的氣場,我站在邊上連大氣都不敢出!”
“哦?這人看去是有蠻霸氣,可也沒不至于慫成你這樣吧?”
“你沒入武道,自是感受不到那股威壓!”無塵說著,目光朝著黑夜中看了兩眼,臉上尚有余悸,繼續(xù)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大師級別的高手嗎?”
“這個人這么厲害?”
“應(yīng)該八九不離十。”無塵說著,又嘀咕道:“河谷城怎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高手?近來江湖上有什么會議在這里舉行嗎?”
“你是江湖中人都不知道,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怎么知道?”浪天涯聳肩道。
無塵搖了搖頭,問道:“肚子餓了!今天宵夜吃什么?”
“吃又鳥/口巴!”
“靠!”無塵學(xué)到了這句粗口,一臉嫌棄的繼續(xù)道:“你還是叫你媳婦來吃吧!我可不吃。””
“你他娘的思想能不能純潔點(diǎn),還是出家人呢!我說吃雞,公雞母雞的雞!等著吧,我去廚房殺雞,今天這只蘆花雞是青兒下午在集市買來的,肥的很。”浪天涯邊朝廚房走去邊吐槽道:“還有啊,謝謝你的關(guān)心,我很好。”
無塵自是知道他最后一句話指的是什么,微微一笑。
唐寶兒不會無緣無故跑來安慰他。
也許,這就是男人之間的友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