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天涯在商城里賣了些胡子黏上,又在城外的小市場換了身江湖人士的裝扮,戴著斗笠,身配刀劍,隨著人群混入了龍川城。
他猜想到香公子抓他們不敢明目張膽,更不會貼出通緝告示。他說過他是奉太守大人之命,龍川太守會不是宋戰的人?若是這樣,便會告訴天下,南國公宋戰想奪取傳國玉璽。
那樣,不僅朱元璋不會放過他,連祖龍王和武后也會視他如眼中釘。
前朝皇親國戚若得到傳國玉璽,振臂一呼,可不是小噓的。
君不知在浪天涯前世時,一個‘朱三太子’攪的滿清百余年不得安寧。
來到昨日的酒樓,已是午后。他選了張角落的桌子,點了兩個小菜,要了一壺酒,把刀劍往桌上一擱,裝作一副老練的模樣。
此時已過午膳時間,故而只有零星的幾桌。
喝了兩杯后,叫來正在柜臺前整理酒瓶的小二,拿出一張百元鈔票塞到他手中,問道:“聽說昨日這里發生了一些事?詳細與爺道來。”
小二一見到百元大鈔,當下就眉笑顏開,附在浪天涯的耳邊低聲道:“這位爺莫非也是想打聽傳國玉璽的消息?”
浪天涯眉頭一皺,道:“傳國玉璽?”
“昨日香公子來這里說是抓什么女匪,暗地里其實就是為了傳國玉璽。”
“你是如何知道的?”
“這位爺難道不知道江湖上近些日子傳的沸沸揚揚的事?”
“啥事?”
“小的聽說什么‘九天’浪八爺的孫子前去尋寶,找到了傳國玉璽,而之前浪八爺的部下則一路護送他們回河谷城。這可是龍川城大街小巷都在談論的事情。”
“那昨日抓那個女匪抓到了嗎?”
“起初是那些黑甲武士對女匪,黑甲武士根本不是女匪的一合之敵。但后來來了幾個劍客,聽說是嶺南謝家的弟子,才把那女匪抓起來。”小二說著,嘆道:“那女匪武功也真是了得,人也漂亮,為了保護同伴,硬是被打的遍體鱗傷都不退下這樓梯半步,真乃女中豪杰。”說罷,一指浪天涯身后的樓梯,繼續道:“您看了,那護欄還是今天新裝上的了。”
浪天涯內心一顫,慢慢問道:“嶺南謝家?”
“一教二魔三王,四家五劍六派!這嶺南謝家便是四家之一。乃嶺南獨霸一方的勢力,也是江湖上響當當的鑄劍名門世家。”
浪天涯點了點頭,問道:“后來如何了?”
小二道:“昨日隨女匪一起帶走的還有一位老婆婆,聽說是香公子看上那姑娘的婆婆,估計都給帶到城中的監牢去了,哎!我看那老人家兇多吉少了。”
浪天涯沉默了片刻,揮手道:“下去吧!”
小二“得”了一聲,轉身又去清理柜臺上的酒瓶了。
浪天涯飲罷杯中酒,丟了兩百塊,走出酒樓。
他心思放在桃姐身上,又戴著斗笠走的太急,不想迎面撞到一人,不想再生事端,轉身就欲朝邊上走去時,卻是被對方扣住了手腕。
浪天涯暗道不好,莫非被人發現了?就要拔刀朝那人砍去。
卻是聽到對方說道:“是我!”
浪天涯微微拉起斗笠一看,心中一喜,竟是女扮男裝的唐寶兒。
她穿著一聲黑白相間的書生袍,頭戴書生帽,看去英氣勃勃,很是俊俏。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隨我來。”
跟著唐寶兒來到一處僻靜的胡同,對方在一個小戶人家門前停住,而后推門而入。
浪天涯也跟了進來,戶型是個簡單的農家宅院,兩邊分別是廚房和臥室,中間一個小小的堂屋。但見到里面一個人都沒有,便問道:“怎么你沒跟九爺他們在一起嗎?”
唐寶兒坐在椅子上,嘆道:“我們在你們前一晚喬莊入城,不想還未到甜水巷就被人發現了。只有我一個人逃了出來。”
“什么?誰對你們下得手?”浪天涯驚訝道。
唐寶兒搖頭道:“不知道!對方都是穿的夜行衣。武功極高,但九爺在對敵時猜測過,懷疑是嶺南謝家的人。”
“又是嶺南謝家?”
“怎么?你們也遇到了?”
浪天涯點點頭道:“桃姐被他們抓走了。”
“那無塵了?”
浪天涯便將昨日的情況說了出來,最后問道:“現如今你有何想法?”
唐寶兒面無表情的道:“我能有什么想法?”
浪天涯聽到這個回答,有些意外的抬起頭,發現唐寶兒臉上似乎有一抹怨氣,不知是為了什么?他也不好再接話,坐在她對面繼續道:“不好意思,讓你受牽連了。”
唐寶兒一愣,突然笑道:“回了河谷城,你真要休了我?”
浪天涯搖了搖頭,嘆道:“我不知道!我現在不想談這個問題,一大堆棘手的事情等著我了。”說罷,扯開話題又道:“這個屋子是?”
唐寶兒別過他的目光,望著屋外的小胡同道:“我以前買的,本想是給妹妹的,好讓她脫離唐家。現在用不上了。”
浪天涯訝然,點了點頭,站起身道:“你是在這里,還是跟我一起?”
唐寶兒猶豫了片刻,站起身跟在他身后,也不說話。
等到二人出了胡同,不知天怎么陰沉了下來。
好像隨時會下起雨。
果不其然,尚未到城門,雷聲就響了起來。
豆大的雨滴從天而降。
街道上的人們紛紛快速奔走。
兩人也急忙朝著城門跑去。
快到城樓時,浪天涯將唐寶兒一把攬了過來,讓她在自己斗笠下躲雨。
后者愕然,顯然未想到對方會做出如此青睞的動作。
“你臉上的妝!”浪天涯提醒道。
唐寶兒這才想起自己是女扮男裝,臉上故意涂黑了一些的。
出城時依然沒有光卡檢查,巡邏的士兵只是躲在城樓的屋檐下,懶散的看著進進出出的人們。
順著河流,來到城郊時,天依舊陰沉,雷聲依舊轟鳴,雨點依舊稀里嘩啦!
無塵和羅琦月兩人恬不知恥的竟然在屋檐下看雨聽雷,好不享受。
見到浪天涯帶著一人進來。
無塵正要問時,目光停留在唐寶兒臉上,驚訝道:“你找到九爺他們了?”
浪天涯搖了搖頭,將打聽到的事情與唐寶兒的遭遇一起講了出來。
無塵聽完,臉色沉了下去,拳頭捏的咯咯直響,憤怒道:“嶺南謝家!”
幾人圍在火邊默不作聲,過了許久,羅琦月率先打破沉默道:“一直聽他們說寶兒姐如何漂亮,今日一見,果然如天仙一般,浪大哥好福氣啊!”
唐寶兒問道:“這位是?”
無塵不好意思的笑道:“這位是羅琦月。”
浪天涯哼道:“直接說你未來媳婦不行啊!”
突然,一個腳步聲從外面響起。
眾人回頭一望。
只見一個女人出現。她身穿紫色長袍,打著一把油紙傘,身段妖嬈,極為奇怪的是,此人竟然是赤足,長袍在大腿處分叉,露出成熟誘惑的雙腿,一雙雪白的腳不沾一絲污跡,很是怪異。
進了破廟后,慢吞吞的收起傘,絲毫不意外的看了他們幾人一眼。
而后拿手拍了拍肩頭上的水漬,顯得很是隨意,而后莫名其妙的道:“再怎么舍不得,雨也會停!不是為師不給你們機會,是你們二人只有如此緣分。”說罷,抬起頭,盯著他們四人繼續道:“為師當年也如你們一樣,對自己心愛的男子傾盡全部,可倒頭來不一樣只換來心酸和眼淚。”
羅琦月突然道:“那師傅喜歡的男子現在怎么樣了呢?你忘了他嗎?”
那女子一嘆,將雨傘擱在墻角,搖頭道:“被我殺了!”
她說的輕描淡寫,像是踩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
無塵不停搖頭,道:“琦月……你……你叫她師傅?”
羅琦月轉過頭,盯著無塵點了點頭,通透明亮的眸子里還閃動著一絲純真,笑道:“嗯!這是我師傅,人稱‘陰后’姬無情。”
無塵虎軀一震,只覺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嘴唇微微顫抖道:“‘陰后’姬無情……血陰教,你是血陰教的人?”說罷,不停搖頭道:“你……你一直在騙我?”
羅琦月笑道:“我沒騙你啊!”
‘陰后’姬無情一步步走了過來,替羅琦月散亂的頭發撥弄順,道:“現在明白情為何物了嗎?”
羅琦月點點頭,思索道:“讓徒兒很開心,不想離開他。師傅,這就是情嗎?”
姬無情輕聲道:“算是吧!如果我讓你殺了他,你會如何?”
“可能有一點心痛吧?”羅琦月歪著頭道。
“很好!那你就繼續愛他吧!直到你覺得殺了他會讓你一輩子難以走出痛苦和內疚的地步,你的合歡大法方能大成。”姬無情笑著拍了拍羅琦月的頭道。
浪天涯臉上抽動了兩下,心道:“這什么人啊!”
姬無情將目光移到無塵毫無血色的臉上,道:“你師傅天龍大師可還好?”
無塵機械的點了點頭,道:“好……好!”
“龍隱寺素來一師一徒,乃佛門中一支另類。徒兒,你若能在此人身上破了情關,成就必定在為師之上。”姬無情說著,轉過頭望著唐寶兒繼續道:“寶兒,你了?”
此話一出,讓浪天涯腦袋一轟,只覺頭皮發麻。
唐寶兒跪了下來,行了一禮,道:“弟子不才,沒有師姐的天資,尚未入情關。”
“哦?你跟了這小子這么久,就沒一丁點喜歡他?”
唐寶兒堅決的搖了搖頭道:“完全沒有。”
“也罷!這種事急不了。”姬無情一甩衣袖,又道:“拿了傳國玉璽就走吧!”
浪天涯一雙目光死死的盯著唐寶兒的臉,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唐寶兒站起身,望著浪天涯道:“我是血陰教第十三代弟子,現在你知道了?”說完,伸手去拿地上浪天涯的包袱。后者伸出手一把拉住對方的手腕。不想姬無情輕輕一揮手,浪天涯只覺一股氣浪襲來,身子就如一片樹葉一樣,朝著墻上撞去,口中連吐幾口鮮血。
無塵咬牙切齒的看著她們三人,卻又無可奈何。
‘陰后’姬無情是僅次于天下三大宗師的人物,甚至可能是平手還說不定,弄死他們只需動動小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