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約抬手撫摸著敏姝的頭語氣十分溫和,“哥哥什么時候騙過你?你的事我定不遺余力,我一直在你身邊…”后面他本想說:“可惜你卻沒有看到。”但是他卻止住了,他不想讓敏姝為著他熾熱的感情而背負壓力,更不愿讓她為了父母的事情而違心做一些討好自己的事情,在他心里敏姝永遠是那個單純的讓他心疼的人,讓他一心想要呵護的人,沒有任何附加的理由,他只愿這樣靜靜的看著她安好,再無他耳。
敏姝像是重獲新生,抽泣了一下鼻子,對韓約說:“謝謝你韓約哥哥,你的話我記住了我定會好好的,明早你還要當值,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韓約聽聞居然她惦記著自己,心里禁不住一團溫軟,嘴角噙了笑意,他起身說:“你也早些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進屋去吧。”
敏姝微微頷首。
她轉過身朝屋內走去,這時一陣涼風吹到她身上,打了個寒噤,可是剛才并不覺得冷啊,她忽然的想起,剛才韓約正好處在風口,替他擋住了蕭瑟的夜風。
她不禁回頭看了一眼,韓約此時已經走下臺階了,他許是沒想到敏姝還會再回頭,待他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敏姝時,卻不意敏姝恰值也轉身,堪堪撞進他灼灼的眸光里,他的表情略顯澀然,揚了揚濃眉說:“快進去吧,我瞧著你進屋才放心。”
敏姝習慣了她的身邊有他存在,也習慣著他一如既往的關心,只是眼下這般境況這份感情就更顯得彌足珍貴,她眼眶有些泛紅,她情知對于韓約她不用說任何感激的話,可她還是由心底而發的說:“韓約哥哥,謝謝你,我前世一定是積了厚德,才換得一個你這樣的哥哥。”
韓約笑著溫言道:“快進去吧,外面風大。”
“嗯,”敏姝依言走進屋內。
韓約轉身離開,待走幾步聽見朱漆門“吱呀”一聲閉上的聲音,他又回過頭,定定的望著那扇門,壓抑在心內的話不由的呢喃說出口:“姝兒不到最后我不愿放棄,只是我和他之間,我讓你選,不論結局如何,我都不后悔,我只希望你能真正的幸福。”
早晨醒來,敏姝枕上覺的微涼,屋中鮫紗被風吹的如翩然翻飛的蝴蝶,側耳傾聽,唯覺雨廊下有斷續不明的“叮咚”聲。天只是烏沉沉的灰色,下了一夜的雨,此時倒有止住的勢頭。檐頭的積了不少的雨,還在悠哉散漫的按著自己的步調不疾不徐的落下,那株金桂此時開的越發如火如荼,單薄的黃色小花承著雨露嬌嫩無比,仿佛呵氣能融。
敏姝此時只覺得渾身酸痛乏力,她披了件外衣,走到梳妝臺前對著銅鏡,鏡子里的一張臉,蒼白暗淡,就連嘴唇也失去了往日的櫻紅。
珠兒聽到房間里的動靜走了進來,看著被風吹的來回撲凌的窗扇,窗欞邊緣因進雨的緣故亦是一片潮濕,她趕緊走過去了關了窗子。
她望著敏姝嬌弱無力的模樣,開口道:“小姐,你可是那里不舒服么?定是昨夜吹了冷風吧?”她伸手放在敏姝額頭,憐惜的說:“小姐既然不舒服就回床上躺著吧,我去稟告娘娘請個太醫來瞧瞧。”
敏姝扯住珠兒的衣袖,乏力的搖搖頭,“只是受風而已,無礙的,別去驚動姑母了,你給我熬些柴胡汁來罷。”
珠兒點點頭,扶著敏姝躺回床上,替她掩好被角,她微閉雙眸,淡淡的眉頭輕顰著,宛若籠了一層月紗,珠兒轉過身去,偷偷的用絹子拭去眼角的淚,她覺的敏姝仿佛一夜之間就長大了,滿腹愁腸的模樣另人望之生疼。
珠兒走進小廚房,見爐火皆被占用,心下思之,“左右是無事可做,不若我去御膳房熬些柴胡汁來,路過花圃時還可采些小姐鐘愛的芙蓉花,清水供與瓶中,細細暗香,定會清芬滿屋,這不順遂的事連翻接踵而至,弄得自己也疏忽了小姐房內的打理。屋里的那幾枝秋海棠,還是前幾日折來的,如今嬌嫩的花心依稀有了暗淡的萎靡之象,希望小姐看到新折的芙蓉花,心情也能好些。”想到自己只能做一些邊緣的微末小事,珠兒重重的嘆了口氣。
珠兒正自顧的想著,不經意間眼風里看見一個身影裊裊如煙的徐步朝這邊走開,珠兒抬首凝睛細看,原來是幽寧,珠兒頓感一陣嫌惡,狠狠的睇著幽寧,朝地上“啐”了一口,心道:“真是妖嬈有余,內涵不足,真不知李孝欽那個涼薄之人怎就一時瞎了眼看上了她,縱然是有幾分顏色,到底是出身卑微,身上總有那股甩也甩不掉的低劣氣息。”
幽寧好像感覺到有個熱辣的眼神朝自己投來,抬頭循去,正好撞上珠兒冰冷如劍的眸光。
幽寧款步踱道珠兒身旁,幽幽開口,“不知這是哪位姐姐,幽寧可曾見過?”
珠兒冷哼一聲,“像你這種賤蹄子也配與我見面。”
幽寧娥眉輕蹙,心下甚為不悅,“既不相識,這位姐姐卻一直盯著我,何也?”
珠兒假意奇道:“咳,這就怪了,你若不看我,怎的就識我看了你?分明就是做賊心虛么。”
幽寧暗自尋思著自己雖是為承寵之事,招了不少人紅眼,嫉妒,似此般撕破臉面的卻也是無有的,她上下打量著珠兒,看她雖是一身下人裝扮,卻與宮人服侍大有不同,她精光一掄,心中已有計較。輕笑嘲諷道:“想必你就是那位家道敗落又賴在宮中不肯走的,伍敏姝伍小姐身邊的那個丫鬟吧?想來你們伍家已是風光不再,手頭決然不比往日寬裕了,”說著就取下耳垂上一對柳葉形的素銀耳墜合在手心里,作勢要遞與珠兒,輕佻的說:“你我即是見面也算有緣分,我伺候王爺脫不開身,你就替我把這個拿去打賞給你家小姐,也盡一盡我的悲憫之意。”
珠兒一聽心下大怒,甩手打落她遞來的耳墜,亢聲道:“我們伍家行的正,走的直,這些腌臜之物豈能入的了我家小姐的眼,不像有些人,以為使盡狐媚手段爬上別人的床,以后就能風光無限了,我總以為不日就能聽到,你家王爺晉封你個侍妾什么的呢,可到頭來你還是個卑微的侍女,到底是我多看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