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寧聞言登即心中怛突不已,面上還是故作寧定,“我不明白伍小姐在說什么,難道就因為譽王殿下對幽寧青眼相待,就要惹的您要置我與死地么?就算貴妃娘娘知曉了,她也是斷然不依的,您這不是害娘娘的清譽受損么?”
敏姝氣的胸臆脹滿,覺的卑劣如斯還有什么話好講,她來此也不過是要討回那巴掌,敏姝輕蔑的撇了她一眼,“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道理你應該是懂得,我不欲與胡柴,今天你打珠兒那巴掌我定是要討回去的,”她料定幽寧縱然狂妄卻是不敢還手的,她抬起手幾乎是使盡了全身力氣朝幽寧打去。
“住手,”李孝欽暴喝出聲,敏姝舉在半空中的手,已經緊緊的被李孝欽鉗住無法動彈。幽寧已經被他順勢攬了過來,幽寧眼睛骨碌亂轉心中更是驚慌,不知他什么時候走過來的,亦不知二人的談話又被他聽去了多少。
幽寧順勢依在李孝欽的肩膀上,眼神哀怨的看著他,她知最好是此時無聲勝有聲,若真為自己辯解,反倒是引的李孝欽反感,萬一再使他念及舊情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將前功盡棄。
敏姝見著李孝欽居然為著一個婢子,對自己暴聲厲喝不由心中盛怒,一時氣憤不過又甩起另一只手,“啪”一聲脆響實實的打了過去,李孝欽已然不及避之,轉身擋過幽寧時,敏姝冰涼如玉的纖纖細指已經落在了他的臉上。
他如此回護幽寧是敏姝始料不及的,她有些吃驚又有些恨恨的瞪著李孝欽,她這一掌不知是使脫了力,還是身體虛弱的緣故,她只覺得天旋地旋,眼前一黑,整個人已經軟倒了下去。
敏姝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是睡了好久,可是被耳邊抽泣的聲音吵得又不得不醒來,她蹙著眉緩緩的睜開眼,看見珠兒在床邊眼睛哭的似核桃一般,她乏力的“嚶嚀”了一聲。
“小姐你終于醒了。”珠兒一壁哭著,一壁激動的說著。
正在房中踱著步子的韓約聽見忙大步走到敏姝床畔,珠兒看見韓約走來,乖覺的說:“我趕緊是回稟貴妃娘娘去,她可都急壞了。”
他看到敏姝轉醒,臉頰上泛著不健康的潮紅,又是欣喜又是心疼。他坐在床畔,伸手將云絲錦被往上拉了拉,一臉的焦急此時已被嘴角舒展出的明亮微笑掩蓋,“姝兒,可更覺得哪里不舒服么?”
敏姝定定神,此時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她仔細回想,可怎么也想不起打完那一巴掌之后發生的事情了,韓約見她不答,心下焦急伸手撫敏姝的額頭,敏姝別過臉避開了,像是賭氣似的繃著臉嘟著嘴,“韓約哥哥你怎的來了?伍家的顏面都被我丟盡了,讓珠兒白為我受委屈…”后面的話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什么了,也只是撅著櫻唇嘆了口氣。
韓約見她已無礙,心里才松了一口氣,安慰道:“盡說傻話,有貴妃娘娘在,譽王殿下也只有俯身賠禮的份,何來顏面盡失之說呢?”
敏姝一聽到“譽王”心底霍的涌上一層寒涼,她從鼻端冷哼一聲,“她打了我的珠兒,反正我要討回來。”
韓約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軟語哄道:“你若想出氣,吱一聲就是了,居然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你忒也高看她了。”
語甫歇,門口就傳來了玉顏爽朗明快的聲音,“就是,那婢子妖妖調調的,不知譽王哥哥端的就看上了她,仗著譽王哥哥居然都敢對你動手,回頭我替你出這口惡氣。”
韓約見玉顏走來,忙起身揖手施禮,玉顏走過他身旁一雙澄若秋水的雙眸,盈盈的望著他,像似春日里的陽光,暖暖的直照到人心里去,韓約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便也斂下眉眼避之。
玉顏握住敏姝的手,輕輕的拍了幾下以示安慰,敏姝掙扎著要起來,卻被玉顏按著肩膀阻止道:“在我心里一直視你如姐妹,你干么要與我這般生分?”敏姝聽著心里涌上一股暖流,此時心力交瘁的她一時也不知說什么好,只是莞爾。
玉顏看著敏姝精神還算可以又問,“敏姝你可再覺得那里不舒服么?”
敏姝搖搖頭說:“本來也沒什么,卻還煩累你們都撇下事情來看我。”
玉顏抿嘴笑著眼波朝韓約橫了一眼,道:“我哪里有什么要緊的事啊,來看你,我也好打發辰光不是?”
韓約見著敏姝狀態已經恢復一些,二人又在說體己話,自己在場也多有不便,“姝兒你先休息吧,改日我再來看你,”說完他猶有不舍的看了敏姝一眼,朝玉顏微微頷首便離去。
玉顏嘴角漾起的一抹淺笑漸漸僵在那里,敏姝從云絲錦被里伸出兩根手指,扯了扯玉顏的衣角,將臉一揚,刻意說:“我現在身子不爽,還得煩累玉顏公主幫我送一送韓將軍?”
玉顏立時領會敏姝的用意,朝她眨眨眼笑著趕緊跟了出去。敏姝起身隨手抓起枕頭墊在身后,頭輕輕后仰,吁一口氣,深感力不從心。自己這么不中用,與其在這里受人欺凌嘲笑還不如和父母一起關在天牢里,這樣還能落個一家團圓。
不知皇上到底是聽信了哪個奸佞小人的渾話,竟是這樣的昏庸無道。她現在覺的自己,就好像在熾熱天空下一尾脫離水面的魚,本能的求生欲使她在沙灘上不斷的扭動自己的身體,可如此這般卻也是在一點一點的耗盡力氣,在烈日的灼燒下,肌膚一寸一寸的緊繃,最后只剩下干澀的嘴一張一合的在那喘息。
韓約現在是她唯一的希望,他答應過自己一定會找到陷害自己父親的證據,若不是玉顏的到來,敏姝真想脫口相詢,是顯得急切了些,哪怕是他告訴自己他暗訪的一些經過也好,也總算是能讓她內心感到慰藉,有個這樣的信念支撐,她才不覺得日子這樣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