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瓶天池金玉露,丹穴王妃緊收的心立時松了一半,她走至床畔,伸手一拂摩德登即直直的坐了起來,她盤膝坐于摩德身后,雙手摧動真氣便有滋滋的乳白氣息從王妃掌心送至摩德天宗穴,繼而轉入神堂穴,此二穴位乃是修仙之人打通真氣,棄絕濁氣得以超脫的命穴。但此做法卻不可輕易使用,每個修仙之人的真氣都是不同的,若不是有了天池金玉露加持,如此冒然而行,兩股強烈的真氣在體內回蕩,必然對摩德精魂造成重創。如此一來天妃便放心剔除摩德體內濁氣,與他灌入自己的真氣了。
約摸有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摩德蒼白的面上蘊上了一絲緋紅,王妃緩緩收住真氣,瞬間極重的眩暈感襲來,王妃立時扶住額角,她氣若游絲的喚道:“來人。”
一模樣周正的仙娥從鏤空雕花屏風后踱出,“娘娘。”
王妃從腰間取出天池金玉露遞與仙娥,“再過半個時辰把這個喂與天神。”
仙娥上前接過天池金玉露,抬眸間望見王妃煞白的臉驚道:“娘娘,您…您…”
王妃緊抿的嘴唇成了一條細線,她擺擺手,語氣飄忽的說:“無妨,閉關休養幾日就好,切記半個時辰后將天池金玉露給天神喂下。”
仙娥仍然擔心的覷了一眼王妃,欲伸手上前扶住,王妃已擺擺手轉身離去。末了才怯怯的對著王妃緩慢前行的背影說:“是,娘娘奴婢記下了。”
翌日清晨,甫天亮時分,幾只五彩神鳥撲凌著翅膀在繾云宮大殿的屋檐下飛來飛去,偶爾翅膀觸到檐角的風鈴,便發出清脆悅耳的叮鈴聲響。
一束耀眼的金光透過雕花窗櫳照進寢殿內,摩德像是受不住這樣的強光般緊閉著眼睛,嚶嚀了幾聲,眼眸緩緩睜開,他下意識的用手肘支著床畔,側身起來,不知為何渾身有些酸軟,他虛弱道:“青宻,給我倒杯水來。”
屏風外的侍從聽到聲音,立時應聲,連聲音里都蘊了藏不住的喜悅,得知天神醒來整個繾云宮頓時像一鍋煮沸的開水沸騰了起來。
他欠著身子坐了起來,他將掌心捶著太陽穴對走來的侍從問道:“我睡了多久,沒的頭痛成這樣?”
青宻略為訝異的看著摩德,也忘了回答摩德的問題,不禁的奇道:“主上當真還記得屬下?”
摩德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抬眼正好撞上青宻滿是疑惑的眼瞳,本就寡言的摩德正色道:“外面如何這樣吵鬧?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本尊如何只覺得腦中混沌一片空白?”
青宻試探性的問:“那主上可還記得與魔族大戰?”
摩德側首思索一晌,“那是何時發生的事情?”
青宻立時有醍醐灌頂般的清醒,他想起之前藥王說過的話,看來這次大戰亦在主上損失的記憶里,既然已忘還提它作甚,故青宻打著哈哈就忙岔開了話題,“主上您的水涼了趕緊喝了罷。”
摩德若有所思的接過茶盞一飲而盡,眼神微滯像是陷入了某種沉思,青宻接過茶盞斂去嘴角的笑紋,“主上之前受了很重的傷,一直昏迷至此,現下可算是醒來了,屬下這就是稟告丹穴王。”
摩德微微點點頭,他想不明白如何記憶一覺醒來就變的腦中空白一片像是頭腦被封固了般,就算拼力的想,也無任何蛛絲馬跡,好似墜入了無底深淵直直的往下跌落,四周并無任何可以攀附依靠之物,這樣的感覺讓他心生寒意。
良久,摩德走下床,看著周圍的一切再自然不過,可就是依稀有種生疏感,“摩德,你醒了?”丹穴王激動的聲音顯得有些顫抖。
摩德轉身,他看著丹穴王慈愛的眼神里還夾雜著喜悅,一股莫名的異樣涌上心頭,自己到底因何受的傷,作什么每個人都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還有適才青宻說的那些話,為什么記得他反倒奇怪不已?丹穴王看著微微出神的摩德,上前雙手扶著他的肩膀關切的問:“你可是更覺的哪里不好?快別站著了大病初愈還是去床上歇著些。”
摩德搖搖頭,“孩兒并無甚不適,讓父王擔心了。”
丹穴王看他如此說,也就松了一口氣,“你母妃這兩日在閉關,等她出關見到你醒來不知會高興成什么樣。”他慈愛的眼神在摩德周身不住的打量,良久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回首對青宻說:“天神初醒久未挪動,怕血氣上涌不宜久站,還是扶他回床上躺著罷。你,去請藥王,讓他來看看天神的身體如今可還需要再做調息。”他指著另一個侍從說道。
摩德本欲多言,可是自己思緒如一團亂麻,亦或者說腦中空空如也,讓他抓不到一絲著重點,也只好默然依言重回床畔。
竇紹楓見敏姝此狀,忙去外面雇了輛馬車送二人回府,這數九寒天的,珠兒坐在馬車里硬是出了一身的汗。
她只覺得此時背心沁涼,烏黑的眸子里寫滿了驚慌,她用力的扣住敏姝的雙手像是要傳遞給她力量,可自己卻不住的顫抖。
敏姝此時精神倒也不錯,她對著珠兒展顏一笑,“瞧把你嚇的,左不過是才剛胸口郁悶難耐,我這會子好好著呢,別瞎擔心了。”
她一聽敏姝似乎渾不在意似的安慰自己,驀地鼻頭一酸就掉下淚來,抖著嗓子說:“小姐,你不會有事的對吧?”
敏姝點點頭,努力擠出一絲笑意,“你看我現在不也好好的么?”
珠兒將信將疑的看著敏姝,“真的么?你可再覺的哪里不舒服么?”
敏姝十分篤定的看著珠兒說:“真的沒事,你若真的不放心,待會咱們稍稍回府,你再去把李大夫給我請來把把脈就是了,許是入了冬寒氣太重了,才會不住的咳嗽,她如斯安慰著珠兒。”
目下也無甚好辦法,珠兒也只好依小姐所說,回到府中一定要請李大夫來把脈,這是珠兒心中唯一不住轉動的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