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瑤捧起輕輕一嗅,不由贊道:“好香啊,當真是母妃手藝最好。”
聽到夸贊的王妃自然也是高興的,“你喜歡就好,適才聽低下的人說你去了繾云宮,你們大婚將至,摩德此時閉關也是修行需要,你莫要生氣才好。”
婷瑤盈盈含笑,“母妃哪里話,天神修習術法才是頂要緊的事,兒臣又豈能責怪。”
王妃滿意的點點頭,“當真是好孩子,母妃沒看錯人,”說著手伸向阿沁,阿沁忙從衣袖中取出一張大紅色的冊子,遞與王妃手中,王妃看也沒看就轉遞到了婷瑤的手心里,“這是我命人擬的大婚事宜,你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動的,盡管跟母妃說,母妃說過定不會委屈你的。”
婷瑤接過冊子合在手中,柔聲道:“母妃是極妥當的,您思慮過的事兒臣自是不及,又怎會有不滿之處呢?”
王妃點點頭,“如此我就命人依次著手去辦吧。”
此時正是鳳凰花樹燦爛如霞的時節,清晨軟軟的風掠過窗外的鳳凰花樹,綿綿的花朵落地,發出輕微的聲響。
耀月閉著眼黛眉深鎖著,抬手用掌心捶了捶太陽穴,嚶嚶了幾聲,芮兒伏在床畔聽見聲響忙起身輕喚道:“公主您醒了?這是給您準備的醒酒湯,雖然有點酸,不過喝下去您就不會這么難受了。”說著就把一大碗醒酒湯端到了耀月面前。
耀月起身半靠在床頭懨懨的搖搖頭,“端下去吧,我不想喝。”
芮兒抿了抿嘴,低低道:“公主您還是想開些吧,既然天神他已經不記得您了,您這般折磨自己又是何苦呢?您不知道菩薩見這您昨夜那般爛醉,心里也不是滋味的緊呢。佛門凈地,您卻如此破戒,菩薩都不曾言語,可見她是知道您心里的苦的,難道您要要菩薩一直這樣掛心下去么?”
耀月豁然轉首,瞪著芮兒問道:“什么是…是他不記得我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芮兒疑惑的看著耀月,“公主不知道么?天神自精魂重聚后就不再記得所有往事了?”
耀月不可置信雙手抓著芮兒,“這是為什么?”
芮兒垂首依依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王妃強行召回他重聚的精魂時發生了意外,至今尚有一縷精魂還未歸位,就算是藥王用了追魂術也查詢不到那縷精魂且在何處,至使他雖是歸位卻一直不能轉醒,還是啻恒族的婷瑤上仙,取來了她族的鎮族之寶天池金玉露,才喚醒了天神元神。眾人皆知,婷瑤上仙思慕天神已久,王妃為了感念她贈藥之情,才允了婷瑤的請求,答應讓她做天神妃,奴婢也是聽日前來給菩薩送柬貼的畢甪說的,聽說此事在天界都傳遍了。”說完她偷眼朝耀月看去,只見耀月癡癡怔怔的一言不發。
“天界都傳遍了?如何我卻不知?”她癡癡的呢喃道。
是了,也難怪她不知,自上次從丹穴山回來,菩薩就一直命她閉關調養,再次出關也就是昨天的蟠桃宴會,她會從何得知這些消息呢?
她酸楚的扯扯嘴角,接過醒酒湯一飲而盡,咂咂嘴酸澀的湯汁如一根根細密的小針,刺的她喉頭腦仁俱疼。
她又重新靠在床頭,自己與他終究是情深緣淺,兜兜轉轉他不僅把自己忘下了,且要娶別的女人為妻了,依婷瑤的美貌與才具不消太久,摩德也會愛上他吧?
到底是老天待他不公,不管是天上還是人間困頓其中的始終都是自己一人。若是緣淺,她倒真羨慕摩德,醒來之后忘的一干二凈,倒也不必再受情障之苦,可偏偏徒留自己拘在這悱惻的回憶里,眼睜睜的看著他娶了別人…
她想起當年摩德大戰前夕來到珞珈山,適逢那日她與珠兒去打果子,就多打了幾個來贈與他,她仍記得摩德接過果子時笨拙的神情讓人不禁好笑。
只是今時今日怕是打來再多的果子也無人可送了,時下正是蔓渠山的紫箶果成熟的季節,雖早已沒了貪嘴的想頭,卻真的是想再去蔓渠山看看,看看那里的一草一木,是否會像她的人生一樣也發生了不可逆轉的變化呢。
這樣想著也就說出了口,“我想去蔓渠山看看。”
芮兒用詫異的神情探尋著耀月,“公主又不是不知,早在一千多年前,因兇獸饕餮為禍天地,盤古老祖將他壓在了蔓渠山底,積年累月的那山底戾氣重生,修為稍弱的怕是到了涯邊連步都邁不動了,而況公主才剛飛升…”說著她謹慎的覷了一眼耀月。
耀月不以為意的哼了一聲,“我是去山顛摘果子,又不去山底,且那蔓渠山我又不是頭次去,你不必如此緊張,難不成以我現在的修為,還不如當年?”
“這…”芮兒苦著臉,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樹影透過輕輕薄如煙的蟬翼紗映入室內,枝葉縱橫交錯灑入殿中一地斑駁,催動的真氣在摩德周身流旋,逼迫的他冕冠下的幾縷青絲不住的隨后飄蕩,飄渺的往事漸漸如穿過層層迷霧般越來越清晰,只見他時而蹙眉,時而神情放松。
“喏,這給你,這藥是三天的量,藍色瓶子是涂抹的,紫色是內服的…”,“時下蔓渠山的果子長的極好,我就多打了幾個特意送來給你,聽說你們要與魔族開戰了,你諸事小心…”,“姝兒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你,可愿嫁給我么?…”
過往重重如翻滾的浪潮,洶涌而而至,霍得摩德睜開雙眼,深潭似的雙眸里有微芒閃爍,他雙手掌心向下緩至于丹田,以此來撫勻氣息。
“如今鳳族天神,涅槃歸來,實乃我天界一大幸事,朕一直著意尋位德貌俱佳的女子來做其王妃,思量許久深覺金母身邊義女婷瑤,既出身高貴,又溫婉賢淑,且鳳族與啻恒族若能聯姻,本就是順應天意的一樁美談,故今次特為二人賜婚,朕命張天師夜觀星象,出月十五乃是個萬事皆益的好日子,婚期就定在當日吧。”這句話突然回響在摩德的耳內,他凝神將歸位時的種種又重新憶起,良久他似乎已有奈何,于是起身朝殿外走去,守在門外的青宻聽到腳步聲響,忙推開了殿門,看著摩德意氣風發的模樣喜道:“恭喜主上習得上乘術法。”